她下午那会儿去了二婶那儿,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回来洗脸的时候才发现脸疼了起来,赶紧就让环儿拿药涂了。沈从白闻言眉一压,淡冷冷就是一句训:“什么事能比这脸重要!”林雪芙心想可多事儿比她这脸重要呢!但他是在关心她,她自是不好驳他的好意,只笑盈盈地应道:“我下回注意便是。”“你说你好好地哭做什么?”林雪芙被他数落得就是一顿失语,心想我哭的事情还不是因着你,你这会倒是反过来数落起我了。但是想到这人就是个小气的,也不好说人了,只装着十分乖顺地应了一句:“侯爷下次不要生我气,我就不哭了。”沈从白一看她这漫不经心的回答,就知道她根本就没当回事,再说了,认识她这么久,就没见这姑娘怕他过。是以故意曲解她的话意,问道:“就这么在乎我?”林雪芙手里的笔顿了一下,总觉得这话一出来,便有些扰乱了心绪。他与她之间,只应当是存在一些利益的交换,不应该谈及这些,便是开玩笑,也是不好开的。这话竟是让她一时不好回答。沈从白见她神色乍红乍白,各种情绪复杂,独独不见少女应有的娇羞,倒像是被为难住了,那清俊的面容上的温和,当时就淡了几分。林雪芙隔了好一会儿,才软软地转移了话题:“多亏了侯爷上次拿来的脂膏,我晚上洗完脸疼得厉害,就涂了些上去,眼下虽然这脸还是红的,但是已经不疼了。”“嗯。”沈从白淡冷冷地应了一句,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地扣了扣桌面,目光却是盯着她的脸看。林雪芙一见这状势,就知道他心里又不爽利了,只是这事情,叫她怎么回答?索性知道他不会伤害她,便也不管他恼不恼火了,她低下头,继续对她帐目。沈从白气极了反倒是笑了。他还是头一回拿一个人没有办法,发不得火,动不得手。明明看着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偏偏胆子又大极了,半点不怕他!他在这头生着气,她却一副无事人一般继续对着帐,把他晾一旁。罢了罢了,他一个堂堂侯爷,跟她这小女子计较这些倒显得无肚量了,他拉了拉椅子,故意就往她的旁边凑。林雪芙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帐策,可是心神却是被他扰了。别看她好似很用心很认真地看着帐本,其实,自打他问了那话后,她根本就没办法静下心来对帐本,虽眼睛是盯着那帐本认真地看着,但是根本就一个数也没有看进去。这会儿更好了,让他往旁边这么一坐,她这脑子里,尽想着他坐这么近做什么,他是不是盯着自己看,他今日身上的檀香味似比往日重了几分……于是那些数落入脑中,便像糖花进了水里,立刻就散了。可是又不敢让他看出来,只好装模作样地翻着帐册,一页页地看着。可她看得不认真,一旁有人却看得认真。就在她翻第三页的时候,男人开了口:“想什么呢?”低沉的声音,带着洞悉般,林雪芙心底一虚,也不敢抬头看他,只随便应付了一句:“没想什么。”“没想什么这几处帐都对不上你瞧不出来?”沈从白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敲在了帐册上的几处。林雪芙定睛一看,还真的是好几处错了,而且是最粗浅的算错了,但凡多留个神就能注意到的简单错处,她却没有看出来。这下子心虚到没底儿了。明明自己的心思他根本不可能猜到,但还是禁不住脸烫了起来。“我重新再对对。”“嗯。”沈从白应了一声,目光却一直落在那张莹白似玉的侧脸上,见那小脸蛋泛了红,低低地勾了一下嘴角。他又问了一句:“可需要本侯帮你?”“这倒是不必。”林雪芙只平静回了一句。只是心里却是烦了起来。男人的眼神灼灼,让她难以安下心神。而且这深更半夜里,他也不需要治伤,总这么做也不好啊!她无奈之下,只好看向了他:“侯爷,你可是还有什么事?”这算是逐客令了,是个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沈从白,自然也听出来了。所以那张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冷脸,又一次黑了下去。他淡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站起来,直接就甩了窗离开了,偏偏离开前还顾着担心那寒风把她给吹冻了,跳出窗的时候,还不忘回身严实地为她把窗给关紧了。沈从白觉得自己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叫一个小姑娘给气成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