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没再让他撤去。
糕点用罢,便是每日里最热的晌午。
庭院里日光如金,照得青石地面都要腾起白浪。
烫得人难以走下游廊。
()
江萤便猫在她的闺房里,就坐在盛满冰的铜盆边上,小口小口地用着冰镇好的乌梅汤。
不知不觉间两碗用罢。
正当她想用第三碗的时候,容隐将湖笔轻搁在她的手畔:“般般若是无事,可愿与孤共绘?()”
江萤眼睫轻眨。
她也是正经的闺秀出身。
琴棋书画自然都在闺中学过。
但她更擅长的是音律。
在丹青一道上,自然就没有那般精妙。
殿下想要画些什么??()”她有些犹豫地道:“若是要画人像,臣妾恐怕没那般擅长。”
容隐轻笑了笑:“般般先起笔,孤跟随便好。”
江萤轻轻点头。
也起身走到他的长案后。
案上放着文房,铺着洁白的宣纸。
而压在其上的镇纸,正是容隐当初送她的那枚陶瓷猫儿。
江萤杏眸微弯,落笔也不再迟疑。
容隐站在她的身侧,垂眼看着雪白的宣纸上渐渐浮现出记忆中的场景。
白墙青瓦,卵石小径。
紫藤垂挂的月洞门后,是铺满日光的青石桌椅。
慵懒肥胖的狸奴正在桌上小憩。
这是永州城里的夏日。
也是他记忆中最美好的光景。
容隐薄唇微抬,也提笔将这份记忆补全。
随着笔墨绽开,原本空荡荡的青石凳上也出现一名五六岁的女童。
白玉盘似的小脸,藕节似的手腕。
那双黑圆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正坐在树影里捧着西瓜。
恰是她小时候的模样。
“殿下画得真像。”江萤忍不住感叹:“臣妾自己可能都没有记得这般清楚。”
容隐指尖微顿。
羽睫也微微垂落。
他想,其实他的记性没有江萤想得那般好。
甚至是越靠近幼时的部分便越紊乱。
但他依旧记得江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