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隐便垂落眼帘:“母后凤体违和,儿臣自当前来。”
江萤也福身行
礼:“百善孝为先。为母后侍疾,是儿臣分内之事。儿臣绝无抱怨之心。()”
姜皇后淡淡嗯了声,就着青琅的手缓缓用了碗汤药。
既是如此。你们便暂居在凤仪殿的偏殿内。等到本宫的病势稍缓,再行出宫。()”
“以免宫闱内外传出太子不尊孝道的流言。”
本朝以孝治国。
孝道两字压下来,即便是天子亦不能违逆。
容隐与江萤自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青琅带着宫娥们整理偏殿的间隙里,两人便暂且留在凤仪殿内陪伴病中的皇后。
直至窗外红云渐起。
转瞬间便又是一日里的黄昏。
青琅还未回返,容隐便起身向皇后辞行:“儿臣来得匆忙。还有公务尚未处置完毕,需在宫门下钥前令侍卫递出。还望母后能容儿臣先回偏殿处置。”
姜皇后隔着帘幕看向他。
重重珠光朦胧她面上的轮廓。
江萤仅能听见她清淡的语声:“公务为重。隐儿便先回吧。”
容隐抬袖行礼。
在转身行过江萤身畔的时候,他的步履微停,目光轻落在她的面上,是在提醒她起身随他离开。
略微的迟疑后。
江萤终是没有挪步。
太子此刻是不得不回,但她若是也跟着回去,恐怕会愈发惹人疑心。
若是留在凤仪殿里陪伴皇后,反倒会更为稳妥些。
“殿下先回去处理公务便好。臣妾便在此陪伴母后。”她羽睫轻眨,趁着旁人没有留意的时候,悄悄对他做了个口型。
‘殿下不必担心臣妾。’
容隐亦无法再停留。
他抬步走过她的身侧,语声很轻地提醒道:“夜路难行,记得早些回来。”
江萤轻应,复又于跟前的玫瑰椅上端坐。
又是整整两个时辰过去。
凤仪殿上星月高悬,游廊外的夜色深浓如墨。
江萤此刻方能辞别皇后自凤仪殿里出来,提着盏风灯匆匆走向他们暂住的偏殿。
殿内的宫娥皆被遣离,但整座偌大的偏殿仍是灯火通明,似太子仍在此处置公务。
可等到江萤行至内室的时候,却看见最里侧的拔步牙床前帏帐低低垂落。
江萤便将风灯搁在地上,换上软底的睡鞋走到帏帐前。
她将帏帐撩起。
便见到太子正安静地睡在榻上。
凤眼深阖,羽睫低垂。
他睡着的时候这般安宁,半点没有夜中的暴怒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