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回避,她想起丁兰时曾经也是一样,一次次磕头、下跪,祈求医生再救一救他的父母。
梁小慵抿紧嘴唇,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红灯,重新闭上眼睛。
已经抢救了八个小时,还没有结果。希望如同海上渺茫的光点,不知道是灯塔还是蜃景,她都别无选择。
再次睁眼,是被方医生推醒。
她睡意朦胧,却清晰地捕捉到那一句,“他没事了。”
“——”
她张了张嘴,脑后一直绷紧的弦松开,欣喜的情绪乍然上冲,叫她眼前一黑,直直栽倒在地上,跌入梦境。
复古老旧的尘埃散去,她回到在南城的家中。
与从前无数个平常的夜晚一样,她趴在丁兰时的怀里,小声呼吸。汗湿的皮肤微黏,紧密相贴,心跳挨得很近。
低微的声音响在耳侧。
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她以为在提刚才弄疼的事,故意反问。
“……所有。”
“哦——那只说道歉不够吧?”她兴致勃勃地支起下巴,“怎么补偿我?”
“用我的……一切。”他轻声,“我的人生,我的命,都在你的手里了。”
话音未落,刺鼻的血腥气从他身后的被褥晕开,大团大团的殷红,可怖非常。
“——丁兰时!”
她惊叫着坐起身。
窗帘拂动,静谧的日光吹入,昭告已经是次日。
她被安置在沙发上,干燥的日光铺晒过红肿的眼睛。
环看四周,她注意到摆在右边的病床。
丁兰时伏在床沿,后背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几近透明。
他半撑着眼,里头拢着她踉踉跄跄跑过来的身影。嘴唇动了动,没能发出声音,麻药效果未散,他勉强抬起手臂,轻轻勾住她垂在床沿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