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屏息,心知不能这样沉默下去,得立时出言解释。
可该同宁知澈说些什么?
苏吟唇色微白,正欲启唇说话,却听对方已先她一步开口了:“今夜月色极好,待朕沐浴出来,你我饮一杯酒罢。”
此言一出,苏吟瞬间心口发慌。
她酒量极差,只消一杯入腹便醉了,虽醉后既不吐秽物也不疯闹,亦不犯困昏睡,但外人不论问她什么,她都会将心中实话尽数托出,问什么便乖乖答什么。
此事旁人不知,可宁知澈与她相识多年,自然知晓。
这个缺点实在致命,她若出身寻常百姓家倒没什么,可偏偏却是苏氏女,当初又是钦定的太子妃,自然不敢让这酒醉吐真言的短处伴自己一世,所以便在及笄后不停偷偷锻炼酒力。
可她体质如此,即便苦练六年也只是从一杯就醉练到三四杯才醉而已。
但宁知澈应是不知她悄悄练过。
苏吟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心知这是最后一回试探,不能躲避,便浅笑着应了下来:“既是阿兄想饮酒,明昭自该作陪。”
宁知澈听苏吟点头答应,脸色终于稍稍好看了些,转身去了浴房。
苏吟用掌心暖了暖发凉的指尖,走至窗边的罗汉床旁坐下,静静等着宁知澈出来。
宁知澈没让她等太久,过去一两刻钟后便回了寝殿。
女官遵照圣命拿了壶果酒过来,先后为皇帝和苏吟斟上一杯,接着便依命退了下去。
酒气才将入鼻,苏吟便已隐隐开始觉得脑袋发晕,但对上皇帝沉沉的目光,仍是笑着将酒盏端了起来,柔声道:“子湛阿兄,明昭敬您。”
宁知澈眸光微动,依言端起自己面前的果酒,与她手中玉盏轻碰。
苏吟在宁知澈的目光下敛眸饮酒,随即细腕一转将酒盏倒置,让他瞧清楚自己已然饮尽此盏。
宁知澈见她面色坦然,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也将自己手中那盏果酒饮入腹中,然后眼睁睁看着苏吟那张雪嫩面庞渐渐晕开酡红,一双明澈杏目亦是蒙上一层迷茫水雾,与她少时饮酒后简直一模一样。
多年过去,他的青梅样貌长开了些,身量也高了,性子亦是改了不少,甚至连心里装的郎君都换了一个,只有这个短处一直未变。
对上苏吟呆愣懵懂的眼神,宁知澈收回心绪,缓缓开口:“苏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