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圣女垂下眸,掏出了一支发簪,别在了慕玖辞的发髻上,柔声道:“这簪子有些来历,见面礼、生辰礼、离别礼便一并算了,辞儿可莫要嫌弃。”
“生辰?”慕玖辞眸光骤缩,“静姨如何知晓?”
圣女轻笑:“前几天聊天你提起过。”
慕玖辞想了想,不记得何时说过了。眨眨眼,她抬手摸了摸,被猝不及防冰得一个哆嗦,随即又小心翼翼地摸上发簪。
她摸到了一朵精致的花,依形状应当是兰花,花托不知是叶子还是羽毛,流苏下垂着两颗小铃铛,脑袋一晃便发出叮叮铛铛的脆响,清脆悦耳。
簪子不知是什么做的,别在头上没什么感觉,可手摸到却冰冷彻骨。
夜寒箫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目光从发簪上移开,看向圣女,眉尖微挑。怪不得她有如此气度,原是有这般身份啊!
圣女察觉了他的视线,却只淡淡瞥了一眼,又看向慕玖辞,听到她犹豫着开口:“静姨,这太过贵重了些。”
圣女一笑:“此簪名唤梦羽兰伤,它的力量你慢慢摸索,或可对你大有助益。但它也有些故事,再现江湖恐怕不会太消停,或许可获大量助力,也或许会给你带来许多敌人。是藏、是用,都在你。”
慕玖辞睁大静眸望着圣女的眼睛,不谙世事的眼神中闪过万般思绪,又一点点消退,终化作粲然笑容:“那便由它替静姨陪着我看遍世间风景吧!”
圣女微怔,一时间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眼眸明暗间闪出泪花。她轻轻抱住慕玖辞,在热闹声中拥抱告别。
慕玖辞乖乖抱着圣女,在她身后看不到的地方垂下了眼眸。在查清来历之前她不该带着这簪子出去的,可面对圣女她却说不出怀疑的话来。
夜寒箫不曾打扰二人,静静看了会儿,感受到一股炽热的目光,让他微微蹙眉,回头看去。
婉霖着一袭红裙热烈似火,站在人群中遥遥望着他,水汪汪的杏眸仿佛含着千言万语。
看到夜寒箫回头,她匆匆垂下眼,深深吸了口气,提起裙子一点点朝他走来。沿途众人都让开一条路,好奇地望着她,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夜寒箫,眨眼间议论声便多了起来。
慕玖辞和圣女也听到动静,转头看来,正瞧见幻轸怀中抱着一大捧鲜花匆匆挤出人群。
“凤倾天下揽君怀,羽化长歌落卿肠。”圣女轻笑启唇,“凤羽花乃是蜉蝣族婚宴所用,你可以凑上一场热闹了。”
她说话间瞥了眼夜寒箫,复又扫向婉霖,淡淡的眸子闪过些玩味。
慕玖辞惊喜地睁大眼,看到幻轸步步朝婉霖走去。今日的他不再是老气横秋的样子,换了个年轻利落的容貌,瞧着精神了许多。
婉霖一愣,惊讶地看着幻轸,她还有几步便能到夜寒箫跟前,可幻轸却挡在了她中间。
浮橦拨开围观的人群冲到最里面,看到眼前的一幕,长出了一口气,赶上了!
幻轸站在婉霖身前,捧着玉红色的鲜花咧嘴一笑,眼中藏着忐忑,心脏怦怦直跳,不知是刚刚跑过来没喘匀气还是怎地,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
婉霖抿了抿唇,不知说什么好,正犹豫着,便见幻轸又将花束给她推了推,开口道:“婉儿,你我自幼结识,一同长大,同欢喜共悲伤。年少时稚嫩的情感在心中扎根,蓬勃生长,到如今情难自抑,想将最美的凤羽花赠与你,求一个携手相伴的机会。”
婉霖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周围人已激动得手舞足蹈,欢呼起哄声此起彼伏。
慕玖辞双手握在一起贴到胸前,甜甜笑容控制不了一点儿,凝神屏气比当事人还紧张,一错不错的盯着婉霖,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反应。
“答应他!”“好般配!”“我就说他们俩会走到一块儿!”“他们终于要成了!”
远近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围了过来,愈发热闹,火焰灼烧柴火发出的噼啪声混着人群欢呼的声音,冲的婉霖脑子昏昏沉沉。
眼前浮出许许多多的场景,幻轸日日来她家的身影、她和幻轸数不尽的快乐回忆、幻轸登族长之位时让她站在身边的欢乐……
众人热情高涨,嘱咐的话脱口而出,在他们周围跳着舞催促婉霖表态。
慕玖辞亦被众人的雀跃感染,笑弯了眉眼。她鬼使神差地偏过眼眸,正对上夜寒箫笑意流转的目光。
微风吹动他的白衣,身后夜色漆黑、旁边火焰夺目、周围数不清的欢呼热闹又杂乱,可他却安静得不被任何东西所打扰,淡然轻笑。
他明明站在混乱的人群中,可却好似行走于亘古洪荒,他周围所有的声音仿佛远去,唯有他一人清冷孤独。
慕玖辞心尖一颤,突然有种他随时都会消散的错觉,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
她刚一动,夜寒箫已朝她走来,漠然拨开人群,坚定不移地走向她。
一瞬间慕玖辞心脏狂跳,脑海中无端蹦出了一个字——魔!
他分明一袭白衣圣洁静谧,可她就是莫名出现了这样一个想法,翻手为云覆手雨,举手投足间山河寂灭,平静淡漠又勾人心魄!
失神间夜寒箫已到她身前,她仰头望着她眨了眨眼,嘿嘿一笑,压下奇怪的思绪,转头又看向婉霖和幻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