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作品都是作者精神世界的具象化的产物,作者会对笔下的情景故事下意识的美化,但现实总要更理智一些。”梁亭松知道许为溪想说的是什么,索性替人把话说明白了,“所以你觉得,杨舟月的焦虑症是源于这段可能不被世俗看好的恋情吗?”许为溪一怔,双眼茫然地接住梁亭松投来的目光。“杨舟月和韩江雪的关系毕竟特殊些,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想法。”梁亭松端起一杯茶,轻吹开上面浮着的茶叶,喝了一口润嗓。其实是想到许为溪早上审问的时候就追着杨舟月问,对上刚刚这番话,他琢磨着猜的。“有可能。”许为溪将胳膊放了下来,看着梁亭松的侧颜,兀然问道,“那你看好她们吗?”“我发自诚心地尊重和祝福如他们这般勇敢相爱的人。”梁亭松放下茶杯,他并不是什么思想固守的人。“那你会喜欢同性吗?”许为溪轻声问道,说完后他就立刻后悔了,甚至有马上逃走的冲动,他一定是脑子昏头了才问这个鬼问题。梁亭松闻言侧过身来看着许为溪,这短暂而又漫长的沉默中,许为溪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就要破胸膛而出,而心脏上方就悬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简直就是对身心的双重折磨。许为溪眨了下眼睛,移开了目光。在这短短十秒的对视里,他先丢盔弃甲了。梁亭松喉头微动,缓缓开口;“不会。”许为溪闭上眼睛,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轰然坠落,把他的心扎进冰窖里,连申诉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处以死刑,他干笑了一下:“也是。”许为溪咬着下唇的软肉,压着自心口漫上来一阵又一阵的疼,分散自己的精神,直到一股血腥味儿涌进舌间,才找回一丝理智。抓紧离开这里,只要不让梁亭松看到就行了。许为溪脑海中现在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撑着沙发垫想要起身,却听到梁亭松的声音。“但也说不定。”梁亭松在许为溪错愕的表情下,沉声道,“毕竟,这样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可能只有一次。”--------------------卡的有点难受,明天晚点更晚安许为溪也不清楚自己是在怎样的浑浑噩噩中拒绝让梁亭松开车送,选择一个人离开市局的。街道寂静,空无一人,任凭他一人梦游中。空中游荡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扑面而来,在呼吸间蒸发不见。心上燃起的火,迅速在血管里蔓延,五脏六腑被肆意地灼烧着,沸腾着的血液被驱赶着一齐涌上最高处。刚刚的情况,再多呆几秒,他可能就克制不住自己了吧。梁亭松的话模棱两可,明明上一秒将人丢入深渊,却又立刻抛下来一条向生的藤蔓,许为溪悬在空中,看不清梁亭松的脸,也看不清自己的心。是生是死,总得给个痛快吧。许为溪的脑子里一团糟,什么知识涵养,什么身份地位,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不干脆和人继续聊明白了?但是现在折回市局好像也不大可能了。许为溪伸手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脑门,深呼吸了一口气,踱着步子在路上慢悠悠晃着,回想今天搜查可能遗漏的细节,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再胡思乱想。消息提示音在空中乍响,许为溪点亮屏幕看了一眼。[梁亭松]:别在路上乱逛,到家发个消息。许为溪脑中的某根弦“啪”一下断了,梁亭松是在他身上安了监控吗,怎么到自己家还要发消息报备呢?还有刚刚想到哪了,不是,他怎么就突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呢。——————————————————————————————市局办公室里,茶几上的茶还散着余热,沙发上的软垫布攒成一卷卷褶皱,只因着某人落荒而逃顾不上抚平。梁亭松站在窗前,刑侦三楼办公室的视野一向很好,许为溪荡着步子离开市局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他从怀里掏出一盒烟,摸出一支点上。梁亭松是甚少抽烟的,一年里的烟加起来可能还够不上一盒,毕竟于身体无益,但这东西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能让人沉下心去思考一些事情,比如现在。虽然之前付志行也提到过,但梁亭松几乎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未来伴侣到底要是个什么样的,直到今天被许为溪再次点起。他以前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更看重工作,所以才和那些如花一般的女孩们没有共同话题,反正年纪还轻正是奋斗的好时光,索性破罐子破摔认认真真拼事业,也做好了将一生奉献在这上面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