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俩只肥嫩光滑的手攀着她的脖子,小下巴搁在她的软肩上,随着她的哼曲,安静下来,一双赤溜的眸子黑曜石一般眨着,越过她的肩膀瞧着子兮,最后似乎瞧上了瘾,盯着他,眸子一动不动,好像要把他盯穿一样。
……这小家伙。
子兮有些尴尬的移开目光,咳了一声。
“……师父。”
小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唤她,在她馨香的怀里拱啊拱的。
“师父,晚儿不要睡觉觉!晚儿怕打雷。”
“那师父陪着你睡好不好?”岚珊用鼻尖轻蹭着他柔嫩的小脸,温温地说,“如果晚儿睡觉,师父就陪着晚儿……嗯?”
“晚儿想和小黄一起玩!”
“明天,好么?”她笑。
“晚儿今天就想玩!”男孩拉长了音撒娇,扭动着小身子,“和小黄一起!”
“如果晚儿有好好躺着,师父就抚琴给晚儿听。”
小身子立马不拱了,晚儿挥舞着短短的双手,白嫩嫩如同洗净的莲藕,甜甜笑开,“晚儿听话,晚儿要听曲!师父的曲是最好听的了!”
“嗯。”她抱着他坐在榻上,“晚儿,想听什么呢?”
子兮静静的立着,有些怔忪。
这般的岚珊,他已有多少年没见了。那种匿于心中化不开的柔软与温情,那般的眼神,那般的笑,那般温柔拥抱孩子的姿势。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失落还是酸涩什么的。
他竟吃起一个小孩子的醋来。
[拾伍]
“晚儿名为晚冬,是三年前冬天我拾到的弃婴。”
沏出的茶冒出氤氳的白气,消散在清晨空茫的雾气中。
雨已停,天空水洗,泛出澄澈的微白,庭院里填着大大小小的水滩,花瓣被雷雨欺凌一夜的残尸,铺在水洼中微微漂浮,打着卷儿。
空气中有微凉的寒意,岚山抿了口茶,淡笑。
“他可是你第一个师弟。”
子兮定定看她半晌,复而垂眸饮茶。她陪了晚冬一夜,抚琴哼曲,轻柔的抚摸着他小小的脑袋,临走前,在男孩粉颊上落下一吻。
“是,”他低头沉声应了,听不出情绪,“看得出,你宠他。”
竟然当真有人代替了他。
这种事情,想起了,可以假装风淡云轻,但若当真发生在眼前……
胸口沉闷的仿佛已窒息,身体的某一处,开始沉钝地胀痛。男子的手指无力地蜷缩了一下,又微微张开,好像失掉了力气。
他当真是她生命之外的人了,想到这里,神色淡了下来。
“皇上下诏,查处与一切茶陵王有关系的人,本就据说,你是茶陵王的人……”所以,一直惦念着。
现在又说这些干什么。
“有消息说,镜花阁被烧干将了,很多人被抓。反正回来也是一天俩天的事,所以,提前回来看看。”
他提起一丝笑,有些淡漠的,他尽量把话放得风淡云轻,他有些不堪于让她知晓他当时那无边的恐惧与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