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说了“小心脑袋”这几个字,顿时屋内再无人敢说半字,皆闭上嘴巴,冷汗直流。这皇帝暴戾残忍,喜怒难测,他们还是少说为妙,说不定哪句话触怒天威,被处以极刑了。“这南国左右都要打,早打晚打有何要紧?集结兵马,朕亲自率领,三日后出发。”谢衍懒散靠在龙椅,他死死盯着外头照进的一束光亮,惨淡地笑。谢衍彻底疯了,或许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的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了般,唇边的血一直不停地流,将他的唇染的无比鲜艳。美则美矣,妖孽瘆人。江贵听后大骇,此时也只有他敢上前阻止这疯魔的帝王了。于是,底下大臣都噤若寒蝉,不停地朝他使眼色,示意他上前相劝。江贵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出列战战兢兢地说:“陛下,此事太过突然,臣以为,先前陛下制定的计谋甚好,我们先攻打较弱的黎国,待得了黎国的兵力后,再去攻打南国……”“江贵,此事你若阻朕,朕让你血溅当场。”谢衍从龙椅起身,朝后走去,拔出了一把侍卫手里的剑。剑光凛冽,在日光下反射出冷寒的光,在众人脸上划过。“陛下息怒!”霎时,扑通一声,底下的大臣纷纷跪倒在地,不敢再言。江贵亦是,他低头噤声,冷汗一滴滴掉在地上。“小公主啊,小公主啊……”谢衍手执长剑,疯子一般,一直在念着小公主。多情的桃花眼挑起,他俊美绝伦的脸苍白无比,唇红却如血。他笑了,笑容很凄冷,也很疯狂诡异。她是他的妻子,她曾有过他的孩子,如何能……嫁与他人。“如何能,小公主。”——过了几日,萧凝玉才知道陈瑾煜遥寄一封喜帖,将这婚事告知了谢衍。喜帖用词的挑衅程度,不亚于下战书。萧凝玉心一沉,没来由地开始害怕。她太知道谢衍的手段了,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做的出来,郢国如今还在他手上,若是……但是,还未等她去细想谢衍的事情,她与陈瑾煜的婚事一时之间便传遍全国,她皇兄自然也知晓了。“凝儿,那事是真是假?”一日,听到这件事后,萧知便快步赶来绯烟宫。此时清晨,萧凝玉还在铜镜前梳发,她只着一件丝绸单衣,乌发如瀑,循声看向萧知时,未施粉黛,清丽水秀,宛如出水芙蓉。萧知垂下的手指微动,怔了片刻。他一向重礼知节,不想此次因她婚事乱分寸,竟是一大早便进了内殿,见到了还未穿衣梳发的妹妹。就算萧知向来沉静稳重,此刻也不免有些愧赧,耳尖红了。“凝儿,是哥哥莽撞了。”萧凝玉原本被这阵急促的男声吓到,但看到是她哥哥后,她心里的不安一下消失,反倒是甜甜地笑了起来,拉着他手贴贴脸:“没事的,哥哥,我们是亲兄妹,小时候我还总骑你肩上呢,你也一点都不生气。”萧知垂眸,长睫覆盖了里面所有的情绪,无人能窥探半分。“哥哥,你先等下我,我去把外衣穿好。”话落,萧凝玉甜甜一笑,她放下她哥哥的手,走至屏风后穿上了一件淡粉华衣,裙摆翩跹,有如雪光华流泻,显得她整个人清灵又透彻,如春日桃花般娇嫩可爱。她穿好衣从屏风后走出,萧知望向自己的妹妹,眸光又暗了,有些极其隐晦的东西在里面涌动。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什么事啦,哥哥,你一大早来找凝儿,是不是有要紧的事?”萧凝玉娇娇一笑,轻轻提着裙摆,坐在妆台起拿起木梳发。“凝儿,哥替你梳。”萧知走至她身后,拿过萧凝玉手里的木梳。他修长五指轻握她乌发,一下一下梳着。这动作极是温柔小心,似是捧着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哥哥,你真好。”萧凝玉看着镜中的她和哥哥,眼睛弯成一轮明月,开心地笑了。萧知却面色凝重,笑不出来。他许久都未说话,待替萧凝玉梳好发,将一支珠花簪子插入青丝后,才低沉着声音开口。“凝儿,外面皆在传你与陈瑾煜的婚事。”听到这话,萧凝玉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神色明显慌了。“告诉哥哥,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萧知黑眸深邃,看着铜镜中的妹妹。萧凝玉只好故作轻松地笑,转过身挽着他手撒娇:“真的,哥哥,凝儿原本是想挑个合适的日子跟哥哥说的,给哥哥一个惊喜,但不知道外面怎么就传开了……”“惊喜……当真是惊喜。”萧知惨笑一声,手里的梳子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