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绫这厢见着花汐槿,微微一愣,手中的绣帕捏了捏,眼波一转,随即笑道“原来槿妹妹来了青华呀,还以为你跟锦衣卫大哥们一起回了轩辕呢?”对于如此厚颜无耻,淡定自如扯谎的女人,花汐槿此前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算是开了眼界,心里对着她骂了千万遍,柴绫的所作所为,她一笔一笔都替她地记着呢,但她也明白如今的局势,动不得她,只能假装没听到。如今她是公子,而不是什么个槿妹妹,即使是个女子装扮,她也不愿与她攀亲带故,明明知道她想杀自己,却还得装作不知道,这种滋味够恶心人的。没想到那厢却也不恼,言笑晏晏地说道“王上可有吩咐绫儿的?”轩辕紫晔幽幽开口,“有,兵力一事。”柴绫当下明白,“王上,这事儿交给我,绫儿定不负王上所托。”花汐槿托着腮帮子看着众人,却神游天外。被拒神木王都的每个街区,不论是纸醉金迷的贵族区,还是为生活奔波的平民区,总有一处盛满感情故事的古井栖息在某个角落。无论时代的背景如何,这儿都有各种各样的人生大戏在上演,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有的人一辈子平平淡淡,按部就班,有的人却想打破这份安逸,追寻自己内心渴望的大戏。星月斋二楼天字二号房里,花汐槿刚刚沐浴完毕,正拎着壶秋露白,倚靠在窗前。酒香飘出了星月斋的窗,飘向了天上的明月,丝丝缕缕,萦萦绕绕,朦朦胧胧。冷月如霜,镌刻在临窗人儿如玉的容颜上,秋夜凉风,吹在她的脸上,吹地她的面色略显苍白。这夜色适合心碎,也适合酒醉。她肆意一举,酒入唇中,唇齿芳香,略略暖了风吹的凉。中秋佳节前夕,街道已有节日的氛围。紫晔已经两日不见人了。她想起那日,他的属下回禀完以后,便一一退了,柴绫不久也走了,房中只留她二人。于是她义正言辞地与紫晔提及自己的计划,却被他拒绝了,这是他第一次拒绝她。她实在不愿意去想那些事,不去想他选择让柴绫帮助而拒绝她帮助的事。寒睿欲与青华商讨合盟之事,企图歼灭吞并轩辕,如今轩辕受青华掣肘,若是答应与青华联盟,怕是到时寒昭与轩辕兵戎相见,而青华会选择作壁上观,到两国兵力削弱的时候,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招一箭双雕的计谋,不可谓不好。她跟紫晔说了她所有的想法,说了她了解到的所有事情,紫晔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后来花汐槿说:“如今粉碎独孤傲计谋的方式便是救出紫栩,我既是和亲公主,何不去和亲,那是接近太子府,救出紫栩的最好方式。”紫晔说:“不可,此事休要再提。”茶的热气仍在散发,望着茶杯升起的一道道白烟,她突然就觉得十分生气,有些激动,口不择言:“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可以帮你,那柴绫呢?你为何信她用她?你将我当做什么了?”她记得那时候紫晔怎么回答她的呢?她望着窗外的月色,从她的视角望过去,一棵苍天大树几根树枝正好遮了几分圆月,月上树梢头,远远望去,颇似一幅画,她喝了一口秋露白,晃了晃脑袋,那时候他怎么说来着?对了,他那时候很生气,脸色铁青铁青的,沉着声音对着她说“莫胡闹!”她也很生气很生气,“哼”了一声便跑了。临出门前,门外的侍卫拦住了她,她只隐约听到身后的他说了句“随她去。”于是她便气冲冲地关了自己在房中,喝酒赌气。尽管她知道紫晔是为了保护她,可他这样做,无异于将她当做金丝雀豢养。她不愿做那笼中鸟,她只想与他並作比翼鸟,翱翔天际。紫晔大概是真的生气了,竟两日不理她,也没来见她,两人隔了一道墙,却好像隔了一个银河。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知道自己错了,但就是忍不住在他面前任性,一想到若是自己一味被保护,最后只会拖累他,她便咬了咬牙,撑着不认输。如此两日,房中除了小二,便只有柴绫出现了。柴绫看着她借酒消愁的模样,心情颇为愉悦,言辞得意,轻蔑地与她说,和她斗,自己还是嫩了些。柴绫悠哉地坐在圆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又抿了一口,就这么轻蔑地瞧着她,那架势,颇似她以前看过的话剧里正宫娘娘给小妾做下马威的梗。她悠悠抿着水杯,兰花指翘得生动,似乎对她翻了个白眼,轻启朱唇,“我父相手中有权利,可以帮晔郎稳定朝纲,我可以扶持紫晔稳坐王位,可以帮他调动兵权,你呢?不过是只会任性,无权无势的拖油瓶罢了,除了招人嫌,你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