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大概是在那个梨花开落的时节……
她觉得多看他的背影一眼,都有罪的时候。
那时候荒烟蔓草,她背负一场盛大的孤寂,在荒凉尘世间踽踽独行。
虞愔仰躺在榻上,轻轻启唇,她生怕造下罪孽,累世赎不清。
南衡看着她只是笑,到后来啼笑皆非。而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异样。
骨肉间是真切的,割锦裂帛,毁珪破璧,要把她生剖。
愉也是真切的,舒逸熨帖,解她孤寒。
他说得对,她绝不是什么冰雕雪塑的尘外仙子,她也有欲念,一旦生根萌芽便再难遏制。
唯有色授魂与,心愉一侧。
他们不再只有名姓上的联系,公职上的交集,而是完完全全灵肉合一,从此一生一世都要相守度过。
他日重来白首,齐宫楼阙依旧否?
“鉴儿,叫我……”南衡吞吐着沉闷的呼吸,意乱情迷。
“南衡……”她艰难地唤他的名,没有多余的力气。
“叫我的字……”
“……南音。”
虞愔感到一股暖流,极暖极暖,带着炽热的体温涌向。
她忽然想起那日他在虞氏府邸里说过的话,抵住他的肩问他:“南衡,未来我们有了孩子,大齐的国君,是姓男还是姓萧?”
“自然是姓萧。”他揉抚着她嫣红的颊,耳鬓厮磨。
“你会甘心……唔,只当一个辅臣?”
“为什么不甘心呢?”他润泽的气息从耳侧传来,“我会从头开始教导他,一张白纸,写什么有什么。过个十年二十年,定让他成为心胸开阔有远见卓识的少年天子,如果萧华益还活着,呵,就和他一时瑜亮罢。”
“不过绝没有萧华益身上的政治洁癖和一根筋的臭脾气。到时候,诸朝的老人精、老狐貍,谁也别想蒙蔽了他去。”
南衡从美人帐中抬起头来,墨发披拂,目光穿过重重朱纱,宛似于星夜间望见山河表里人间归路。
他像是在答虞愔,又好像在答他自己,“我怎么会不甘心呢?政治清明山河永固,谁又愿意粉身碎骨去炼狱了争呢?”他低柔地环住虞愔,下颌抵在她湿凉的乌发间,嗅那弥留的身体发肤里最本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