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陛下的太傅,如今的帝后?受尽了学业折磨的一些公子哥儿腾地后退三步,惊恐地盯着陆清则。传言里一回儿说他容貌丑陋,一会儿又说他容颜极盛,两个传言恨不得打一架才能得出结果,陆清则又低调,鲜少出现在人前,他们当真没想到,那个在国子监被传成恶魔的陆清则,居然是长这样的!原本要上前的荀嘉也傻住了。旋即就听到另一头传来阵脚步声,旋即太监独有的尖细嗓音响起:“陛下驾到,闲杂人等,统统退开——”人群哗地如水流中分,纷纷跪下,穿着身玄色窄袍的陛下出现在众人面前,目不斜视地大步穿过人群,丢下句“平身”,径直走到笑容似有些无奈的陆清则面前才停下,旁若无人地牵过他的手焐了焐:“听说国子监恰逢大课,朕闲来无事,过来看看,正好来接你。”旁边几个老学官看着这一幕,五官扭曲,重重地咳嗽提醒。大庭广众之下,斯文啊!礼节啊!!陛下啊!!!宁倦的手依旧握着陆清则被风吹得冰凉凉的指节。显然皇帝陛下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斯文。荀嘉有点恍惚。一日之内,他不仅得知了那位好心的公子就是传闻里的帝师,意外知晓了他的名字,还见到了自己一直想见的陛下。就是这过程比较出乎意料。荀嘉望着相依的帝后,隐隐感觉自己的少男心好像破碎了。陆清则无语了一阵,抽了下手,没抽回来,警告地瞪了眼宁倦,才顺利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宁倦在外人面前很有皇帝陛下的气派,没小狗似的黏上去,看陆清则即使穿得颇厚,在春日的寒风里也显得单薄,便一伸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来,盖到陆清则身上。几个老学官眼角再度一抽,不忍卒看地别开头。陆清则被罩在了属于宁倦的气息里,哭笑不得:“陛下,你也不怕着了凉?拿回去。”“朕身子好得很,不会得风寒。”宁倦有意无意地瞟了眼那边那群呆若木鸡的监生,“无妨。”说完,宁倦转过身,语气淡淡的:“谁是荀嘉?”荀嘉正凌乱地收拾自己微微破碎的少男心,猝不及防被圣上点名,心里一抖,赶紧丢开那些窜过的乱七八糟的念头,上前跪拜行礼:“学生见过陛下。”陛下文治武功,颇有雄才大略,像他们这般的学生,莫不一腔热血,想要入朝为官,在贤能君主的手下,成就一番功业,造福天下百姓。……虽然刚刚陛下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人家陆祭酒的手不放。但荀嘉还是很敬仰陛下的。陛下威严的目光笼罩在荀嘉身上,一番打量之后,嗯了一声:“不错,金榜题名之日,不要让朕失望。”陛下不仅知道他,还在勉力他,言辞里颇有欣赏之意?在一片钦羡的目光中,荀嘉最后那丝若有若无的惆怅也没了,心脏狂跳起来,胸腔里顿时盈满了兴奋感,愈发坚定了要刻苦用功的念头,激动地应声:“是!学生必不辜负陛下期待!”陆清则:“……”真有你的,宁果果。宁倦说完了话,便回身再次牵住陆清则:“没什么事了的话,就随朕回宫吧?”陆清则这次没再抽开手,回头朝扭曲的几个学官颔了颔首,又对监生们提醒了声:“都别呆着了,去用午饭吧。”便跟着宁倦越过众人,并肩离开了国子监。身后不免议论纷纷,不过大多是一些“帝后感情真好啊”“我要有那么好看的媳妇儿我也……哎哟你打我干吗”“白痴你不要命啦被听到脑袋还要吗”的声音。陆清则睨了眼宁倦:“安心了?”宁倦面色自若:“什么安不安心的?我只是来接你回家的而已。”俩人坐上马车回了宫,当晚,皇帝陛下没能享受到本该有的美好夜晚。在国子监里脱下披风给陆清则,吹了半天寒风,导致宁倦破天荒地生病了。……有些话是真的说不得。皇帝陛下年轻力强,身子骨健朗,从小到大就没生过几次病,顽强得很,像风寒这样的毛病就更少了,是以来势汹汹,病来如山倒,倒在陆清则怀里,差点烧昏过去。陆清则面色镇定,紧急命人去将刚躺下的徐恕带进了宫里。徐恕被打扰了好眠,满腔的牢骚,但乍看到宁倦这样子,也吓了一跳,抹了把脸醒神,把脉过后,又给宁倦施了针,写了张方子:“还好,问题不是太大,陛下跟你不一样,身体底子很好,按着方子喝几天就好了,咳嗽可能会延绵几日,这几日别再吹风着凉了——不过陆大人,我实在好奇,陛下是怎么着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