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有点久。宁斯越一大清早就过来了,左等右等的,还是没等到陆清则,趁着安平不注意,哒哒哒溜进屋里,小声叫:“父君,你是不是又生病啦?”陆清则刚醒过来,昨晚的一切和早上的事涌入脑海,很想踹宁倦一脚。面对关切的宁斯越,他沙哑地应了声:“……嗯。”宁斯越心口紧揪:“今日是您的生辰,要快点好起来呀。”在小孩儿清澈无邪的眼神里,陆清则更想踹宁倦了。他艰难地爬起来梳洗了一番,换了衣裳,接过了宁斯越羞涩献上的祝寿诗,认真读了一遍,摸摸他的小脑瓜,笑道:“谢谢小殿下,我很喜欢。”宁斯越小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除了宁斯越,还有其他人送来的礼物,比如陈小刀和史息策托人送进来的。甚至还有段凌光送来的,还附赠了一封简短的书信:“你寄来的信,我没拆开,听闻你与陛下平安后便烧了。”陆清则前往西南时,往江南寄了封信。当时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宁倦出了事,他也殁于西南,朝中无人震慑,藩王蠢蠢欲动,一切乱起来时,或许只有段凌光能压住。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陆清则没再说过,段凌光也不好奇。俩人都心知肚明。其他人的生辰礼物,陆清则都收到了,昨日就说准备好了礼物的宁倦反倒没有动静。听闻早朝又在吵吵闹闹,一天天的没个消停。陆清则懒得打听又在吵什么,他这段时间精力耗费过多,晚上还要和宁倦商量着批阅奏本,等宁倦回来再告诉他也成。宁倦的生辰礼物,或许是想等回来后亲手给他。没成想,下午些的时候,长顺就将宁倦为陆清则准备的礼物送上来了。是一封圣旨。长顺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陛下说了,您不必跪接,听听内容便好。”陆清则也不客气,坐在院子里,听长顺清了清嗓子,打开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傅陆清则,曾蒙不白之冤,朕得昭天下,令天下人知才望高众,品性端洁,重开府邸,擢国子监祭酒。”长顺的咬字很清晰,宣读完的一瞬,满院子陷入静寂。宁斯越睁大了眼,咬着手指没太听懂,仰头问:“父君,什么是祭酒呀?”陆清则处于震愕之中,一时都没心思回应。难怪又开始吵了。宁倦要他重返朝廷了,那群大臣能不吵吗?关于他重返朝廷一事,从前是有过商量。这一阵要么忙于平乱,要么忙于政事,朝中百官经此一乱,也默认了他的身份,要不要回去继续当官,其实已经不大重要了,所以陆清则几乎都忘了这件事。没想到宁倦还记得。被封了多年的陆府重开,也意味着他往后可以自由选择是住在宫里,抑或住在陆府。宁倦是皇帝,这个位置天生便带有掠夺的意味。但他在最大限度地给予陆清则想要的自由,给他更多可选择的余地。而陆清则现在也愿意为他停留。陆清则接过长顺递来的圣旨,久久地凝望着那些字,心里百味驳杂,被从未有过的情绪冲撞着。或许他们早就驯服了彼此。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黄金镣铐,为什么陆清则挣不开,但是宁倦能挣开……陆清则:因为我可能不是人,但他一定是狗。终章极力反对陆清则重返朝堂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人,剩下的浑水摸鱼,所以到最后也没吵出个什么名头。皇帝陛下在与百官的拉锯战中再一次占领高地。只是被吵架的百官占用的时间太多,回去时的时辰已经不早。浪费了陆清则生辰的时间,宁倦心里甚是不悦,亲自去厨房煮了碗长寿面,又卧了个蛋,端进了寄雪轩。陆清则刚送走宁斯越,正站在窗边,望着外头飘落的大雪。倒不是他不想坐下,而是坐着……难受。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陆清则偏了偏头,嘴角一挑,调侃他:“陛下,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朕又不是君子。”宁倦面不改色地放下面碗,过去一摸陆清则的手,皱眉:“在窗边吹什么风,当心又着凉了。”说着就把陆清则捞了过来,拉到桌边坐着,给他焐着手,注意到随意搁在桌上的圣旨,斟酌着问:“这个位置可以吗?”年轻的帝王身上暖乎乎,被焐着手十分舒适,陆清则坐着不太舒服,换了个别扭的坐姿,乜他一眼:“我觉着不错,陛下,你这一脸准备做昏君的样子,我要是觉得不行,难不成你还要拨我去做内阁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