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席不久,宁倦就来了。每年生辰都要来这么一回,宁倦其实很不喜欢。不过今年例外——往年这时候,陆清则还病歪歪的,多半见不得风,被他接进宫后,也是在乾清宫睡着,等他回去。今年陆清则的身体好了许多,有他参宴,下头的歪瓜裂枣都顺眼了许多。除了免跪的陆清则和几位阁老,百官哗啦啦跪了一片。路过陆清则身边时,宁倦忍不住悄咪咪扭头看向他,被陆清则斜斜瞪了眼,才委屈巴巴地把脑袋转回去,走到高座之上,叫众人平身。然后便是百官献礼。除此之外,还有各地藩王与属国献礼,陆清则送的是一幅自己亲自作的画,在一众琳琅满目的生辰贺礼中,并不显眼。宁倦却很欢喜,露出了今晚朝臣们被小皇帝近乎无赖的说法哽得反驳无能。皇陵被雨水冲垮了面墙是事实,宁倦敢搬出老祖宗说事,他们敢质疑老祖宗吗?一时众人面面相觑,无论是卫党还是皇党,都集体陷入了沉默。殿内的气氛诡异了会儿。反而是卫鹤荣觉得很有意思似的,玩味地笑了一声,冲教得好的陆清则举杯:“陆太傅这些年尽心尽力教导陛下,当敬一杯,请。”陆清则身体不好,荤腥和酒都不该沾,宁倦脸色一沉,当即就想开口。陆清则丢去个凌厉视线,让他闭嘴,才转首与卫鹤荣对视上。目光相触的瞬间,陆清则忽然生出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卫鹤荣知道他和宁倦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却觉得很有意思,仿佛猫逗弄老鼠一般,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们在自己的股掌之间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