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曜阳看好的位置被抢了,他也不恼,不紧不慢地找了另一边的位置坐下。傅今弦瞥了一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情敌,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反正没什么善意。池曜阳就不一样了,他并没在意傅今弦的存在——更准确的说,是完全把傅今弦当成空气。他身子侧向贺瓷搭话,“贺瓷,你喜欢吃辣吗?听说今天有好几道出名的川菜。”贺瓷对川菜没有了解,稍稍流露出好奇的神色,池曜阳就麻溜地爬着杆子往上走,给她科普起比较有名的几道川菜。周老太太有偷偷地在看他们那边,见贺瓷和池曜阳聊得热火朝天,傅今弦一人被冷落在旁,仿佛一个被冷落的小妾一般可怜凄凉,不由摇了摇头。今弦这孩子,商场上叱咤风云,情场上可谓失败。池家这孩子刚刚回国,却很会察言观色,尤其是对女孩子,很轻松就能找到话题,听说在国外就是风流浪子。这不,三两下的功夫都能和贺瓷这么个不喜生人的孩子聊得这么欢快。两两对比,傅今弦怎么会是对手哟?周老太太想帮一把傅今弦都无从帮起。啧啧,只能看看他自己争不争气了。而池曜阳跟贺瓷越聊越起劲,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么有意思的女人了。虽然外界传闻她高傲冷艳,可这样的女人才有意思,那群人不懂。尤其是他谈起吃的,她似乎对这个领域没有太多涉足,用一种很好奇的纯纯粹粹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整颗虚荣心都膨胀到了极点——根本没有男人抵得住这样的目光,包括他。他说起话来似乎都自带光芒。池曜阳舌尖抵住腮,心中暗喜,这趟回国真是值了。他快爱死这种外表看上去矜冷的女人了,骨子里指不定有多温柔哩。他妈不是整天逼他结婚么?偏偏贺瓷的家世还这么好,要是真能追到……他妈得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池曜阳无比殷勤,在上了佛跳墙后,立马又跟贺瓷科普起闽菜来。傅今弦气息都带着冷冽,音量不大不小地来了句:“聒噪。”池曜阳笑容一僵,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但顾及周老太太,还是有所收敛,“贺瓷你尝尝,看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今天这厨师可是绝了,应该会比你以前吃过的还要好上一层楼。”周见宁笑了笑,缓解气氛:“可不是嘛。特地从各地请来的顶级大厨,你们都尝尝呀。”贺瓷对这些传统的出了名的菜式早就吃腻了,介绍也听了几百回了,给池曜阳个面子听得挺认真,听完也就罢了,拿起筷子勺子开始享用。另一侧的男人浑身气息之冷,让她莞尔。现场本来还算平静,直到侍者上了盘虾,傅今弦戴着手套,慢条斯理地剥了一只,又极其自然地放在了贺瓷的碗中。整个桌子的人都仿佛定住了一般。搞什么鬼?开什么玩笑?这是在做什么?这里的大部分人脑海中的信息仍停留在贺瓷在追傅今弦,还对贺瓷今晚对傅今弦的漠视有些惊讶——虽然也不算什么漠视,但比起以往的殷勤细致,的确算是漠视了。这也就罢了,可没想到一转眼,傅今弦在给贺瓷剥虾??一个神级一样的人物,在他们眼里那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现在竟然“纡尊降贵”地剥虾?人间化日常化了?这个世界魔幻了——他们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减缓变慢,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恨不能将这一幕刻在心底里。倒是池曜阳,若无其事地笑了下:“是我疏忽了,仙女怎么可以自己剥虾呢?我给你剥吧,蘸点桌上的陈醋,味道极好。”其实贺瓷不是很想拒绝这个礼貌又绅士的男人,可是——“不好意思呀,我不吃醋的。”她有些歉意地微微一笑。“贺小姐的确是个大度的人。”池曜阳坏笑着调侃,转而给她蘸了点酱油,用公筷夹到她碗中。整个桌子,几乎都在盯着池曜阳的动作,呼吸屏住。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会啊。傅今弦比起他,完败。贺瓷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洁癖,她不习惯接收陌生人给剥的东西,于是只好将他们一起拒绝:“最近皮肤有点过敏,不能吃太多海鲜,这样就好了,不用再剥啦。”于是,池曜阳又和她分享起了皮肤保养秘籍。池曜阳的热情跟火一样,贺瓷有点受不住。可是傅今弦在旁边,她心底里升起一种,“原来我也值得如此的热情”的感觉,于是,她突然就不忍心冷落池曜阳了,他说什么,她就回答一两句。——这对于贺大小姐来说,可以说是极为难得的给别人的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