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时,白辞提出来的节目计划,宛如最后一根稻草,原田信仁咬咬牙提交了,毕竟上司退回来,不过是一顿臭骂罢了。岂料,层层通过了。而且,电视台高层发话,拨了节目以来最大的一笔人员与资金帮忙。狂喜过后,原田信仁又思前顾后起来,始终觉得通过的节目计划太草率。如果当初,他修改几番,就能更好。如果当初,他只署名自己,不署名副导演等工作人员,其实更好。如果当初,他不听白辞的话,那就更好了。那节目计划里,最关键的一条,如果真的实施了,自己可是要面临诉讼的啊!·明白原田信仁投鼠忌器,白辞淡淡看了他一眼。“怎么,你顾忌自己的职位名誉了吗,信仁君?”他轻轻笑一声,吐出的话语却相当重:“恕我直言,你现在,没有那些东西。明明是个穷困的流浪汉,却操心起梦里的金饭碗,真是引人发笑。”然后,他看着原田信仁,眼神犀利:“当然,你继续做,就能摆脱流浪汉身份。如果不,那么,随便你。”原田信仁被这几句剐到心口,想想自己不成功的事业,用了十年才坐上节目导演的位置,还是个综艺节目的导演。而且,是个任凭收视率走低,却无能为力的综艺节目导演。他咬了咬牙,最后拨通了那个电话。电话接通,那头是待机的摄像组人员。“吉冈静丈夫现在的位置涩谷区蓝塔大酒店,你们已经找到了,并且等候多时。”原田信仁道。“现在,去蓝塔酒店三十五层,找人冒充工作人员骗开门,然后冲进去拍捉奸画面。”朝电话那头说完,原田信仁松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他看着身边的白辞,不自觉地又流露出那种求救的目光。“我们这样,算是侵犯人权了吧,白先生?”“的确是。”白辞答得很痛快,“而且,吉冈静丈夫吉冈本雄,很可能会打官司控告节目组。”然后,他补充道:“但节目,会收到前所未有的关注度。“基于这一点,电视台高层比你更清楚啊,信仁君。”风险与机遇,总是共存的。原田信仁知道。何况,白辞点明了电视台高层通过该节目计划的目的。他顿时信心倍增。如果真的成功,自己的节目可以得到前所未有的热度,甚至一跃而上,成为电视台的王牌节目。被想象中辉煌的未来砸到眩晕以后,原田信仁清醒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竟不知道身边白辞的目的。在他眼里,白辞是个收钱办事的风水师。帮他这个忙,不为钱,却是为了什么?原田信仁小心翼翼地开口:“那白先生您呢,从这次节目策划中,您要什么?”白辞侧脸看人。比之通身的名牌,他戴着的墨镜最不值钱。此刻,墨镜半滑,那双眼睛如烟波蓝,如一片燃烧的蓝色火焰,点亮了他平凡五官之中所有的灵动。微凸的眉骨,深邃的眼窝,鸦羽般的睫毛,投出眼睛中一小片阴影。他嘴唇如玫瑰花瓣一样红,唇珠微微挺立,如玫瑰花瓣上的一颗晨露,微颤。嫣红的嘴唇,那一点唇珠如露珠般,闪着莹润的水光。比之他乍然而现的惊艳美色,白辞的话语听来平淡。“也没什么。”“只不过,我要他们死啊。”吉冈家社会性死亡东京涩谷区。蓝塔大酒店的三十五层,某个房间。吉冈本雄搂着女同事,二人躺在床上,没穿衣服的那种。今天是工作日,但是二人各自找了理由,继续来酒店幽会。又是一番男女肉搏,吉冈本雄与女同事休憩片刻。这时,手机响起。扫了一眼,是公司课长星野。星野这个课长,年纪比吉冈本雄小,但学历高,身居课长之位,而且对跟自己搞出轨的女同事有想法,总当着女同事面说自己坏话。“星野这混蛋,又有什么事。”吉冈本雄骂骂咧咧道,接起了电话。然后语气转为恭敬。“星野课长,您什么事?”“吉冈君啊,你现在在哪?”“胃疼,请了病假,现在在医院。”吉冈本雄撒谎已是惯犯,眼睛不眨一下。“诶——”电话那头,星野课长拉长了声音,语气变得古怪,“是吗,我怎么不相信?”这傻x课长,又想找茬。吉冈本雄内心骂道,却听星野课长突然说:“我猜,吉冈君跟小铃在一块。”小玲便是女同事的昵称。闻言,吉冈本雄心下一凛,赶紧撇清:“没有的事。”“小玲今天也请假了嘛。”星野课长看似合理地找补了一句,但是又怪怪地笑了一声,“吉冈君,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