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报画面给到现场,满是颗粒感的镜头里出现了一个肥胖中年男人的身影,他举着把半米长的西瓜刀,怒气冲冲地行走在城中村巷子里,在他经过的居民楼窗子后,隐约可见一双双看热闹的眼睛。
男人身上的肥肉抖一抖,沾了红色黏液的西瓜刀颤一颤,与摇晃的镜头、昏暗的色调有种荒诞的和谐。
“下贱的女人…举报我…杀了你…”
男人不停重复咬牙切齿的话语,和衣服滴水的声音一道在巷子回响。
画面切回演播间,主持人唇角扬起僵硬的弧度——
“近来天气炎热,邻里间矛盾频发,请附近居民注意安全,尽量避免与邻居发生冲突,维护和谐的社区环境,是你我共同的责任。”
临时播报结束。
柏柯:“表弟,槐安巷174号不是北谣和那什么主任租的房子吗?我记得她提到过房东姓徐。”
播报上主持人说租户和房东爆发冲突,这位徐姓中年男人才提刀走上街。
“早上北谣还说要举报偷窥的男房东来着,难道男房东已经知道被举报的事了?”
……
半小时前。
只剩下不到3h生存时长的贾主任提前一步离开,独自回到了出租屋。
出租房阴暗逼仄,即使不下雨的天气,屋里潮湿的霉味也经久不散,特别上头。
在这样的屋子待久了,活生生的人也能腐烂掉。
房东徐哥坐在主屋的客厅里,头顶的吊扇呼呼呼在吹,即使正午时分,日光也照不进窗户,电视屏幕是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徐哥很胖,躺在沙发上盯着没有内容的电视看,整个人像一滩苍白腐烂的肉,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汗臭。
他面前的茶几放了一大盘西瓜,瓜盘前横着一把切瓜刀。
贾主任看了眼自己的系统界面,摁了摁鼻子走上前去:“徐哥,有个事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下。”
徐哥混沌的眼珠转都不转,对这个贾主任没有任何兴趣。
“北谣给我们说了你昨晚的事。”贾主任把心一横,说道,“北谣,就和我一起租房那个女房客。”
徐哥的眼珠终于转动了:“昨晚的什么事?”
“看小电影和聊天的事儿。”贾主任说。
空气陷入不安的沉默,西瓜腐坏的味道在发酵。
徐哥转过来,一动不动地看着站在沙发后的贾主任,死苍蝇般的视线看得贾主任头皮发麻。
“北谣要举报你。”
“她把昨晚的经过都录下来了,你站在窗帘后,问她的那些话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贾主任小心翼翼措辞,全无之前在队友面前做爹的嚣张。
他一面紧张地观察徐哥的反应,一面着急看向自己的居民亲密度进度条。
虽然打小报告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但在他以往四十多年的人生里,打得最多的东西就是小报告。
贾主任想,这不怪他,他的性别和形象天生不占优势,很难刷到居民亲密度,只能使用点手段,让居民觉得他是“自己人”,这样亲密度才有希望上升。
他需要亲密度,需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