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经历让顾念一对生孩子、养孩子很慎重。
没有了其他人,他们之间的交流更是少得可怜,众所周知的陌生夫妻,无需做表面工作。
李慧玲刷好碗出来,“一一,我有个东西弄不明白,你来帮我看看。”
两个人各玩各的手机,女儿完全不在意,她的气不打一处来。
“好。”顾念一给陆今安指了个方向,“你如果困了,就去我房间休息。”
两个人只一起睡过一次,眼下家里没有其他地方可供他去,她的房间是最好选择。
她没有秘密,不怕他看。
主卧是唯一一个朝南的卧室,阳光从乌云罅隙中透落,李慧玲坐在床边,顾念一站着。
一明一暗。
李慧玲叹了一口气,“你和陆今安领证一个月了,怎么还和陌生人一样。”
顾念一平静回答,“本来就是陌生人。”
李慧玲本就憋着气,声音提上去,“我们那个年代都是这样过来的,见一面就结婚,他不主动你要主动啊,抓紧时间生个孩子,他们这样的家庭,一定要男孩的,这样你的地位才稳。”
重男轻女是压在她头上的大山,顾念一从小听到大、感受到大。
以为早已麻木,但听到心脏还是会抽痛,像被针刺一样,控制不住的痛。
顾念一垂着头,看地面发黄的瓷砖,“他忙得很,没时间,再说没有感情怎么生孩子?”
李慧玲恨铁不成钢,“这么多年书白上了,再忙怎么可能休息时间都没有,没有感情也能生,你不就是这样出生的。”
顾念一真的很想问,那她算什么?
生育机器还是可有可无的人?
因为她是在没有感情的情况下出生的,所以受不到宠爱。
因为她是女生,所以得不到偏爱。
是吗?是这样吗?
有些问题,不需要得到答案,答案早已书写在过往的举止言谈之中。
顾念一揉揉微酸的鼻头,“我心里有数。”
老式住宅隔音差,母女两个人刻意压低声音,表面是李慧玲单方面压制,实际顾念一的话里藏着反抗。
李慧玲:“你有什么数,从小让我操心,一点也没有弟弟懂事。”
她还想再说什么,门突然响了。
得到应声,陆今安推开门,“临时有手术,准备准备走了。”
“好的,马上结束。”李慧玲转换笑容,“一一,你有一些东西我收好了,你看看怎么处理?”
“我去看看。”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已然成了储藏室。
她的书、她的同学录,还有其他的小物件,属于她的初高中回忆,全收在一个箱子中。
孤零零躺在墙角,等待主人处置。
就像她这个人,小时候因为弟弟出生被丢给奶奶养,等她五六岁时,没人带弟弟又把她接回来照顾弟弟。
再等到她成年,找个人谈婚论嫁,如同镇上的大部分女生一样。
她对妈妈的感情很复杂,妈妈对她有爱但不多,爸爸呢?家里有爸爸吗?
家里的电器家具是她新买的,入目许许多多她置换的物品,现在她成了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