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便算了,带这么些东西做什么,”周氏从顾温瑶身上移开目光,看下人从马车上往下搬东西,碍于左右邻舍的耳朵都在听着,便说了一句,“侯府太客气了我们又用不到这些,回头还是带回去吧。”
顾温瑶不方便开口,易芸站出来行礼替她说道:“这是我家侯府夫人的意思,万万没有带回去的道理,大娘子若是不收,我家夫人怕是要亲自再送过来。”
周氏这才叹息一声,微微皱眉,勉为其难说,“那就先抬进去。你俩也别在门口站着了,既然已经到家就进去吧。”
言语的一拉一扯间,便将前两日传得沸沸扬扬的荒唐新婚夜掀了过去,也让外头人瞧见两家的态度。
马车里的礼物大的有珊瑚玉瓶,小的有首饰珠宝,或抱或抬的从后门进府,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了十几趟才结束。
周氏走在前头,瞥见莫书清跟在身后,不由侧眸递了个眼神给她,“官人,你陪娇客去正厅喝茶,书清发髻乱了,我替她整理一下再过去。”
言语间透露出对顾温瑶的疏离跟见外。
莫父还在茫然间就被人安排好了去处,只得点头,“也行。”
他看顾温瑶,顾温瑶看莫书清。
“你去坐坐,我待会儿就来,”莫书清拉着顾温瑶的手将她往前推了半步,“这以后也是你另一个家,想吃什么想喝什么直说就是,不要拘着自己。”
她发现自从下了马车后,顾温瑶更乖了,像极了小时候,见到了她父母就往她身后躲。
顾温瑶勉强维持着脸上笑意,顶着周氏的目光连回拉莫书清的手指都不敢。
而周氏在看见莫书清主动拉顾温瑶的手腕后,眼皮疯狂跳动,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她忍无可忍,直接抬脚先走一步。
莫书清这才跟上去,“娘,怎么了?”
怎么了,她还好意思问自己怎么了。
走出一段距离,周氏一把拉住莫书清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看,审问似的,“你跟顾温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不是早就断了吗,你跟她——”
“又和好了,”莫书清正想跟周氏说这事呢,“我跟阿瑶八年前的事情全是误会,这期间波折误会甚多,非一两句话能说清楚,总之错不在阿瑶。”
周氏,“……”
莫书清皱眉,“还有,您怎么能瞒着我私自扣下阿瑶寄给我的书信。若是早知道她一直寄信给我,我哪里会跟她置气,闹得那般疏离见外。”
听莫书清这个语气,周氏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莫书清越是大大方方的,越说明两人间没什么,想来莫书清如今嫂嫂的身份,能让顾温瑶收敛一二。
周氏放开莫书清,语气依旧不赞同,“你跟她本就不是一路人,和好作甚。虽说你嫁进侯府跟她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我怎么叮嘱你的,你理你的管家权,等日后她嫁出去就好了,到时候再想往来也不晚。”
等顾温瑶出嫁一切尘埃落定,她也许就死了跟莫书清搞磨镜的心。
说实话周氏也没想到顾温瑶会对莫书清存着这种心思。
起初她扣下顾温瑶的书信只因心里有气,不愿让自己女儿跟这般从小就会捧高踩低的人一起玩。
可她见顾温瑶几年如一日的寄信过来,心里不是没动容过,加上莫家有回京城的希望,她便想着把这事告诉莫书清,让两人回京后重归于好。
结果就这么巧,周氏刚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收到的那封信被下人不小心泼了茶弄湿信封。
周氏怕水渍模糊笔迹,这才拆信晾晒。
谁知,信里写的是那种内容!
周氏心头大惊,吓得将过往书信全拆开看了一遍,好在前些年书信内容不过是思念埋怨倾诉委屈这些,唯独这两年的信慢慢变了味道,到最后莫家快回京的时候,信上的内容已经有些病态的露骨。
以至于周氏对顾温瑶退避三舍,连回京后顾温瑶递帖子要上门拜访都没敢答应。
她想着,等莫书清嫁人了成了顾温瑶嫂嫂,她便会死了这条心。
可是现在,两人还是又续上了。
周氏从听说顾温瑶替兄拜堂起就悬着的心,在看见顾温瑶女扮男装下了马车后,算是彻底死了。
周氏抬起下巴,示意莫书清看那些进进出出抬东西的下人,“她是不是同你说什么了,否则怎么会无事献殷勤,又是替兄拜堂,又是女扮男装陪你回门,还有那两马车东西不是你婆母虞氏的意思吧?”
周氏冷呵一声,“就你婆母那三棍打不出一个屁的性子,能想得到的拿这么些好东西让你回门给你充脸面?怕是顾温瑶的意思,整个侯府也就她身后站着江南明家,能掏出这么些名贵玩意流水般的往外送。”
莫书清笑了下,“娘,注意些言词,否则爹又该头疼了。何况我身上也没什么是阿瑶想要的,她何必同我献殷勤,她只是单纯的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