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外星语吗?”娜塔阿兹的目光逐渐带上了点怀疑,“我怎么感觉我也听得懂大半呢?”
“我感觉我也听得懂不少。”塔赞搓着下颚甲深思熟虑,“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是外星语天才?”
菲尔缇凑过来叽叽咕咕:“我也听懂了很多,说不定这意味着我们更适合当这个外星人的‘同行者’呢。”
眼瞅着自己这“唯一能和外星人交流的塔克里人”的真实情况即将被戳破,塔克提斯船长的两颗心脏几乎都要跳出他的胸腔。而就在这时,造成这一切的达蒂安突然从队伍里站了出来,不顾临时大副泽拉修斯的谐音警告掏出小型配枪就对裹尸袋里的尸体连开了三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梭巡者号的船长条件反射地单手扯住宋律外套衣领,抢在她缩到地上前把她揪到了自己身后,并和他的临时大副一起抽枪指向这个行为诡异的哨兵:“退下,二等哨兵达蒂安!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扔下配枪将手掌向他们摊开垂放在身体两侧,做出投降姿势的哨兵没有发出任何谐音:“确认这个生物是不是她的同伴。如果是的话,她会表现得更关心那个尸体或者伤心,而不是只会缩成一团。”
蹲在地上的宋律瑟瑟发抖地从抱头的手臂缝隙里看着这个俯视着她的外星人,这个身着黑甲的外星人和奎斯或者奎斯身边的外星人不太一样,他或者她的身形略矮于奎斯,但上肢显然更为健壮,头顶的骨笛不像奎斯一般向后方延伸后以锐角聚拢,而是在末端弯曲,融入后颈之中,这或许是为什么她或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醇厚一些。
如果说奎斯他们的骨笛特征是直角的大羚羊,那这个和其他两个站在一边的外星人就是弯角的大角羊——或许这意味着他们的性别不同?这些弯角的外星人是女性吗?还是说奎斯其实是女性?
另一边,也因为宋律这明显关注他们更胜于地上的尸体的举动意识到哨兵逻辑或许确实没错,奎斯和泽拉修斯互相对视了一眼,刚把枪口低下,就听见达蒂安侧头对缩在奎斯腿后的外星人说:“Ni
de,队员,mei
you,zhege——shi?Bu
shi?”
讶异地从手臂里抬起头,宋律稍稍站起来,却依旧保持着躲在奎斯背后的位置:“Wo
de,‘队员’?”
“Shi
de,ni
de,‘队员’。”示意了一下地上的尸体,达蒂安再次重复道,“Ni
de,队员,mei
you,zhege——shi?Bu
shi?”
“‘是的’,”这次轮到这个冷静下来的外星人用塔克里语回话了,“‘这个’,‘不是’,‘我的’,‘队员’。‘你的’,‘队员’,‘是’?‘不是’?”
“不是。它也不是我的队员。”摇摇头,哨兵对同样错愕地看着自己的船长说,“我有修过外星语逻辑学。”
“啊,我想起来了,”泽拉修斯发出了几声低笑,“你确实是因为和一些外星人关系太好而出名……”
尖锐而带有威胁意味的哨音从达蒂安弯曲的上声骨里吹出,哪怕对塔克里的谐音一无所知的宋律也被这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扯住了奎斯的臂甲边缘,又在对方带着些许受宠若惊的谐音里迅速松开了它。
“抱歉,矮星期的塔克里人开玩笑总是没轻没重,请原谅我。”干脆地低头道歉的泽拉修斯瞥了一眼局促的宋律,思考了一下,用自己的下声骨发出了一阵幼稚的咕噜求饶声,“请一定原谅我。”
这过于不符他身份的谐音震惊了在场所有的塔克里人,甚至连达蒂安这个冷漠诡异的哨兵都在一声倒吸气的哨音里后仰了身子和他拉开距离,就差没破口大骂一句“你有病”了。但一直躲在塔克提斯船长背后的外星人宋律却出乎意料地被这声短谐音吸引,有些踟蹰地向泽拉修斯的方向走了一步,歪头观察着他的情况。
用余光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的泽拉修斯再次震动着自己的下声骨发出了一阵更长更肉麻的哀求咕哝,成功把奎斯都尴尬得往反方向退了一步别开视线不敢看这个老塔克里一眼。而与之相对的,是直接两步并作一步来到泽拉修斯身边探头探脑地查看他身体情况的外星人宋律。
她小声地用混杂着塔克里词的句子向低着头的泽拉修斯询问着,并在对方伴着可怜的颤音向她伸出戴着手套的大爪子时毫不犹豫地捧住了它。
梭巡者号的医疗官注视着宋律不断移动着自己的身子在保持他手掌稳定的前提下确认着他是否手部受伤,且时不时对站在他对面的达蒂安投去些许戒备又害怕的一瞥并将身体稍稍侧挡在他们之间,猜测得到验证的沃依德发出了愉快的喉音:“我觉得你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这个外星人应该是女性。”
“啥?!凭什么!就凭她胸口的哺育袋吗!”奎斯还没说什么,娜塔阿兹就挺身而出捍卫外星人的性别自由选择权,“奥诺男性……”
“——胸前有3个哺乳袋,是的,我知道。”轻轻合拢爪子,将外星人的手指拢在中间,观察着她手指结构和指尖覆盖的半透明软甲的泽拉修斯医疗官上声骨哼出了好奇的哨音,“但我做出结论的依据不是她的生理情况,而是她的行为习惯。大部分种族的女性相对于同种族的男性,会更容易对处于弱势的生物产生同情心,并展开救助——无论那个生物是否是同族。”
“真的吗?可是我看娜塔阿兹就比塔克里男性要更没同情心……嗷!”被娜塔阿兹一拳打上的塔赞迅速告状,“你看!是吧!我就说吧!”
泽拉修斯好笑地摇了摇头:“我说的是普遍现象,另外,塔克里多数选择体外托管的繁殖方式或许也会对行为模式带来影响。但是……”
松开手让注意到他没有受伤并开始因为他的接触脸红警告的外星人从他身边退回到奎斯身后,沃依德·泽拉修斯弯腰保持着和她畏缩的眼睛的对视:“对于多数没有体外托管的繁殖模式的种族来说,女性要比男性更乐于接触和帮助受伤的弱势生物是一种常态。我想她也不例外。”
“啊,难怪她会喜欢塔克提斯。”驾驶员菲尔缇发出了领悟的哨音,“他又弱又受伤了!”
沃依德顿了一下:“这不是我说的意……”
“对哦,我当初救你的时候你腿好像都断了!”不等奎斯争辩,娜塔阿兹也恍然大悟地嚷嚷起来,“所以她那么亲你!狡猾啊,奎斯,没想到你小子为了干外星人做到这种地步!”
奎斯的重点一下就被带偏了:“什么叫做到这种地步??你以为我是为了她故意把腿摔断的吗?!光者的光辉漏了你的大脑没有照到吗?!”
一直盯着宋律的塔赞深思熟虑:“一定要用下声骨咕噜她才能过来吗?刚刚我被娜塔阿兹打得那一拳那么重她怎么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