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被推粗鲁地推开,气流涌入室内,暗橙色的烛火猛烈地晃了晃,一个幕僚打扮的人奔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郡守,我们在《四略知方》翻到一言。”“速速拿来。”郡守猛地站起来。幕僚恭顺地走过去递上书,那一言已经做了标注,“郡守,克虫灾当以天敌。”郡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竟然敢呈上来,他活剐了幕僚的心都有。幕僚当下心有惴惴,他吞咽着唾沫,额头上有湿漉漉的汗水却不敢擦,他说:“民间遍寻了解瓢子的人,应有人知道瓢子的天敌是什么。”郡守面色铁青,犹如青面獠牙的僵尸,他咬牙切齿地说:“那就去寻、那就去找,搁这儿奉承我吗!”“是是是。”幕僚屁股尿流地跑了。郡守的脸色没因此有任何好看的,手底下都是些什么昏聩无能之辈!白日甚至有人向他推巫蛊祈天之术,民间已经兴起了拜虫娘娘的歪风邪气,那人神神叨叨地说:利在东北。郡守狞笑,利在不在东北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东北有个烫手山芋宁王,幽州三地虽在北境,却并不受他一郡之守管辖,朝廷还每每发来关注……他背手仰天长叹,又是想乞骸骨的一天。天总会明的。漫漫长夜熬着不会拉长时间的长度,开荒第四十八天修长的手指慢慢推开窗帘,清晨的光默默钻入室内,跳动的影子蜷缩在房间的角落、家具的身后。屋外,晨起的鸟儿在树叶间轻鸣,啾啾叫声回荡在晨辉中。掀开一角的窗帘很快被放下,室内重归于黑暗,几乎无声的脚步出现在门口,他飞快地推开门闪身出去,好像怕惊醒睡梦中的人。人要出去工作,风从东边而来。春,万物萌发之际,利东方。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窗帘掀起,温柔的光瞬间涌入室内,黑暗如轻纱一般被轻缓地推开,渐渐的,事物重新有了形状和颜色,阳光以古老而又全新的形式将人带入了新的一天。榻上,隆起的被子动着,睡在里面的人睡眼朦胧,声音含糊,似温热的牛奶里融入了浓郁的巧克力,“几点了?”小甲已经习惯了杨久问时辰的方式,他蹲到床榻边,柔声地说:“刚巳时。”杨久猛地睁开眼睛,“都巳时了啊,怎么不早点喊醒我。”一觉睡到九点,半个上午没了。小甲扶着杨久,“公子刚醒慢点起来,小心头晕。”小乙挂上垂下的帷幔,轻快地说:“王爷出门的时候吩咐的,让我们晚点喊醒公子。”公子让早点喊醒,王爷特意嘱咐了晚点,当下人的好为难的,他和小甲折中了下,这才在巳时轻手轻脚地进来。杨久打了个哈欠,“好吧,没怪你们,以后听我的,他说啥你们就听听。”小甲小乙对视一眼,偷偷笑了。下次,他们依然会听王爷的,公子忙累了多日,昨儿又顶着太阳在地里面忙活了大半天,该多睡会儿。床上,杨久捂着后腰露出痛苦的表情,背上的肌肉疼死了,难怪昨晚的睡梦里都是腰酸背痛,仿佛夜里梦游去偷银行……不过,金库的边没有摸到,凿半天的墙壁把自己累得够呛。“要了亲命了,干活真累。”农民累死累活地种地,指着地里面的收成赚钱,一年到头的又能够赚几个。看天吃饭啊,遇到老天爷不高兴,血本无归。杨久想叹气,但大早晨的不兴叹气,要是外婆在,非给她个毛栗子。“公子,我给你按按。”小甲心疼地说。“不了,浪费时间,我活动开了就行。”杨久逞强地掀开被子要下床,刚移动腿就嘶了一下,扯到后背的肌肉了,她这是不是运动过度、乳酸堆积,导致的肌肉酸痛啊?比体育考试跑完八百米还要命。小甲不赞成,语气都急了,“公子,你要是累坏了,可更没人去治虫害了。”杨久哭丧脸,“呜呜呜,我是个矫情犯。”她在小甲的帮助下趴在床上,脸朝下让小甲给自己按背。小甲用温水烫了手,这才给杨久按背,公子背上的肌肉按起来很紧,不揉开了会更痛,“公子,按的时候会疼点,你忍忍。”“嗯。”杨久忍着呢,连脚趾头都用力地抠着床面,贴着枕头的脸已经龇牙咧嘴,肯定面目狰狞。等按完了,一身轻松,杨久长吁一口气说:“小甲,你可别太谦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