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面的男人倒是随性一点,二十来岁的样子,此时正夹了一块包浆豆腐吃进嘴里,闭着眼细细品尝了一番,然后又和蓝衣男人低声讨论两句。那蓝色锦衣的男人是在袁记小吃开张半个月后开始出现的,起先只有他一个人,天来一次。别的客人都会要换着种类吃,可他从来只点包浆豆腐,而且吃的极慢,像在品什么国宴佳肴似的,就一份包浆豆腐,别桌都走了两波客人他才品完,然后也不多言,结账离开。这两次来便多了个年轻男人,两人还是只吃包浆豆腐,同样是用蜗牛爬树的速度细品,时不时还瞟一眼灶台那边。袁嫂子没怎么接触过上等人,导致她以为有钱人都是这种调调。用她粗俗而不失风趣的话来说,就是有钱人是不是放屁都能放的风花雪月万般优雅。当然,这话钟姚和闫清都感觉有被冒犯到。钟姚摸摸袁锦的小脑袋:“好了,普通客人罢了,小孩子别操这么多心,清姐姐让你练的字练完了吗?”“练完了,清姐姐夸我写的漂亮呢!”小脑袋昂起来颇有几分骄傲。“那算数做完了吗?”小脑袋又焉了下去,有点不好意思:“还有一点。”钟姚笑笑,捏了下他的小脸:“那快去写,一会儿吃饭了。”“好嘞。”小家伙又蹦回闫清身后继续趴着做功课。钟姚也没看那两个客人,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到朝食结束,袁嫂子从灶台出来舒展了下胳膊,坐着歇口气,钟姚给她倒了杯热茶。袁嫂子捧着茶看着远处那一桌,小声说:“吃御宴呢这是,虽说咱们这包浆豆腐确实好吃吧,但吃成这样是不是也有点不太正常啊……”钟姚也笑着小声说:“当然不正常啊。”“那……他们这到底是要干嘛呢,搞的我心里毛毛的。”“去问问就知道了呗。”钟姚说着就起身。“诶——”袁嫂子想阻止没来的急,钟姚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那桌的空凳子上了。“怎么样,二位,来了这么多次了,品出这包浆豆腐的做法了吗?”二人筷子一顿,有点惊讶的看过来,应该是没料到她会如此开门见山的问出来。不过惊讶之外,却没见半点尴尬,蓝衣男子很是平静,见钟姚笑的爽朗,他也跟着笑,彬彬有礼的做了个揖。“钟姑娘,见笑了。”他来吃了几回,每次都听人叫这姑娘钟丫头,故而知道她姓钟。钟姚照着他动作还了个礼,又指了指桌上的碗:“客人看来很喜欢吃我们家的包浆豆腐?”蓝衣男人温声道:“口感独特,实属佳品。”钟姚被夸的喜滋滋的,直言问:“不知二位是来自哪个酒楼?”蓝衣男子失笑:“果然能想出这些新奇小食的人,必然也是聪慧灵敏之人。”说罢又坐自了身子,敛了点笑,正式的对钟姚自我介绍。“鄙人曲松,是泰临酒楼的掌柜,这位方星荣,是我们酒楼的大厨。”钟姚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微愕。泰临酒楼,这是沛城最大的一家酒楼。钟姚看向方大厨,笑言:“曲掌柜这是带着大厨来解密我家包浆豆腐来了,那方大厨,可品出来了?”方星荣摸了下鼻子,终于有点尴尬的笑了笑,摇摇头。曲松倒是诚实,说:“这包浆豆腐实在做法奇诡,我二人尝过后也试着用了很多办法来复制,却始终做不出如此口感,钟姑娘实乃高人也。”钟姚听的连连点头,心道你能想出来就怪了,莫说你想不到用豆腐泡小苏打水,首先你知道什么是小苏打水吗?钟姚给二人一人倒了杯茶,倒是没指望他们会喝。茶不是好茶,摊子上泡来解渴用的苦丁茶,自是不比大酒楼的,倒茶不过是为了表达下自己客客气气凡事好商量的态度罢了。“每日都固定在我们这儿买一屉包浆豆腐的那小伙子,也是你们酒楼的吧?”曲松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钟姑娘。”钟姚笑着喝口茶,直言不讳:“这么说吧,这包浆豆腐,我可以很自信的说,只要我不告诉你秘诀,无论你如何天天来吃天天来看,也是绝对学不会的。”曲松不置可否,习惯性的伸手想端茶喝,但见杯中茶色暗褐,茶渣漂浮,又默默收回手。钟姚看在眼里,并不介意,越嫌弃说明越讲究,越讲究嘛,就说明越有钱啊。“若曲掌柜你们一直解不出做法,那是准备一直来我这儿光顾生意,还是……”她悠闲的喝着茶,“花钱找我买配方呢?”“你会卖吗?”曲松抬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