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碍已扫除——继续前往目的地,克隆巴赫庄园——预计二十五分钟后达到,请系好安全带。”
“滴滴——指令接收,即刻启程,途中无指令严禁上下车。”
我一下坐直了身体:“等等,少将还没上车呢!”
仿生机器人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仍在启动车舰引擎,我趴到窗边,拼命朝卡莱尔招手,担心这是车舰自动设定的程序。
卡莱尔一下就注意到了我,他只是看着我,并无其他反应,倘然接受突然启动的车舰。
我便也明白了,不是舰艇本身自发设定的程序,是卡莱尔远程下达的指令。
让我先离开,他要留下来处理暴乱。
我趴在车窗玻璃上,看着逐渐倒退的人潮、景色,一切都像黑白默片。
就在车舰刚驶出几米距离的时候,经过人群聚集的缺口处,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经过。
我一眼望去,正好看见了躺在担架上的人。
死死睁着眼,嘴张着,白衫胸口处浸透了血,血块如黑色阴影般纠缠着他。
面部肌肉僵硬,眼睛一眨不眨,浑身一动不动。
死亡定格住了他最后的愤怒与呐喊。
车舰与担架擦肩而过,紧紧是一个瞬间,这一幕便深深刻在我脑里。
我很难不把他与刚刚那声突兀的枪鸣声联系在一起。
景色倒退,人潮远离,担架上的人影变成了小点,渐行渐远。
只剩下平坦笔直的道路、路两侧的护栏树、站得笔直的路灯与沉默的夜色。
克隆巴赫庄园远离市区,甚至还不在郊区的中心地带,随着车舰越行越远,最后路灯也歇了,只有摇摇晃晃的车灯是这黑夜里唯一的光源。
两旁的护栏树在车队照耀下,树影带着向心力般朝着路面靠拢,像一个黑黢黢的洞穴。
我感觉自己在奔向一个无尽深渊。
那天晚上,我等到很晚,都没等来卡莱尔。
我试图在星际联网上查找这次暴乱的相关信息,只有一两条信息提及,内容也大同小异。
【速报!图听大街发生又一起聚众暴乱事件,数百人参与,疑似围堵军务人员随行舰,穷凶恶极!】
【现场约十人受伤,两人死亡,雄狮派政党领军人物卡莱尔·克隆巴赫少将及时平定暴乱,稳定民心】
【据前线记者报道,此次暴乱者大多为平民难民,目的是抗议移民证明政策】
【是正义的呐喊?还是无脑的攻击?】
这些是官方的说法,丽塔为我提供了更多暴乱细节。
暴乱的起因很复杂,游行聚集的群体确实是平民难民,更准确来说,是近期被居住证明波及而利益受损的人们。
境况好一点的,损失了大额资产,坏一点的,直接流离失所。
这部分群众也不是一开始就采取聚众游行围堵等极端行为,他们曾到相关部门多次反馈,得不到回应。
无奈之下只能采取这种方式。
我想起枪鸣与担架上的人,便问丽塔:“受伤死亡的,是游行围堵的人吗?”
“死亡的两人都是游行群众,受伤的话,群众和士兵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