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也有许多话想对你说。”“那你想好了,若是再说不好听的话,我可不依你。做人可不能那样,都讲好聚好散,你专门戳人心窝子可不行。”荀肆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眼睛泛红,兔子一样。“好。我一定好好与你说。”“选后的事不必与我说,你娶谁都与我没有干系,什么江南我寄人间雪满头(十)世间男子千万,……引歌轻咬嘴唇为难许久,方开口说道:“家中简陋,您睡床上,引歌打个地铺。”韩城并未做声,走到卧房指着摞在床角的被子:“用这个打地铺?”“是。”韩城点头,抱了两床被子铺到地上,而后躺下去。见引歌似是有些不安,遂开口说道:“行军打仗时常随处安置,打地铺无碍的。你一个弱女子睡床上,惹了风寒不好。”“那我再为您燃一个炭盆。”引歌说完转身又去燃了一个炭盆,放在距韩城脚下不远的地方,这才吹灯上了床,和衣而卧。外头鞭炮声渐渐稀了,热闹劲儿也就散了,清冷冷的年。引歌隐约记得儿时有那么两三个年,是热热闹闹过的。长街宴、穿新衣、戴新帽、夜里放鞭炮…那些光景都过去那样久了,而今再想起只觉恍如隔世。韩城的呼吸很浅,听到引歌在床上辗转反侧:“你在不安。”“只是过年了,想起很多本不值一提的旧事。”引歌顿了顿:“今年过年与您一起吃了顿饺子可真好。”“那接下来几日也每日吃饺子。”韩城这句话真暖,引歌想起从前的他,那样孤冷,而今却这样安慰自己。引歌感激他,翻过身来,探出手到床下,于黑暗之中寻到他的脸细细临摹。韩城并没有躲,他一颗心空洞洞的无处可藏,引歌的指尖温暖柔软,令他得以片刻慰藉。色彩斑斓烟火之中,云澹看向荀肆的眼,像最后一把刀,斩断了他对荀肆所有的念想。一滴泪于黑暗之中涌了出来,打湿了他的脸,打湿引歌的指尖。她因为洞悉了他的心碎,也觉得此刻心碎了一地。她愚笨,不知此刻该做些什么,她所剩的就只有这一具身体。于是流着泪到韩城身旁,捧起他的脸吻他。她的吻小心翼翼,像一只蝴蝶的翅膀划过韩城面庞,最终落在他唇上。两个孤独的人,碰到了一起。韩城伸出手臂将引歌揽进怀中,这才发觉她太过伶仃,瘦瘦小小一个人,蜷在他臂弯,像受惊的雀子,手臂却紧紧环着他脖颈,闭着眼吻他。两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沉默的彼此探索,韩城粗糙的指腹拂过引歌的眉眼,瘦肩,又一路向下。当四更的梆子敲起,外头依稀有拜年的声音,韩城睁开眼看到身边的引歌,昨夜的一切映入他脑海,令他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