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讨厌跟时淮隔着什么人,什么事。他也很希望自己能大度地跟时淮说,没关系你去找个人先结婚吧,帮时叔稳定病情要紧。可他来不了口,更何况真的那样说了,或许时淮会比他更难过。他刚从icu里出来,时淮就立刻问了他怎么样,好像很担心他会被时牧桓吓住,先一步退缩。应允想,只要时淮不退,他也绝对不退。如果不能跟时淮在一起,他也没兴趣再跟别人如何如何,干脆就找个山头出家得了。为还未发生的事情烦恼不是他平日的风格,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独自想到很晚。并不是不相信时淮,只是觉得无论怎么做都会为难。他很怕时淮许多年后再想起这件事,会跟他想起自己拒绝见应小蝶最后一面的心情一样。忘记调闹钟了,隔天他醒得太晚,阳光洒满房间时才被晒得眯着眼乱躲。他头朝下悬在床的边缘,摸地板上的手机,给时淮打电话,“哥,我刚睡醒……马上去医院找你。”电话那头的背景有些嘈杂,时淮的声音却出奇冷静,“不用过来了。”——时牧桓是在他们回到明海的健健康康,长命百岁。为了去参加葬礼,应允第一次穿上纯黑的正装,虽然没有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很陌生。追悼会结束,大部分业内的知情人和媒体都已经尽了哀思,连关潼程识他们看到消息都特意给他发了微信问候。再举行葬礼,邀请的就都只有关系密切的亲人朋友,在墓碑前最后做一次小型的告别。应允没有再躲开,起得很早换了衣服下楼吃早餐。因为日子特殊,家里的氛围很肃穆,时淮的助理一身黑裙走进来,胸前别着白色的绢花胸针。吃早餐时应允多看了两眼,她便从包里拿出一只递过来,“我准备了很多。待会儿去陵园,跟包好的鲜花一起分发。”应允点头,接到手里摆弄逼真的花瓣,“我什么时候过去合适?”“你哥哥说看你的意愿,如果嫌人太多,就再给你叫辆车。”时淮从小只跟父母居住,独立又早,其他远亲三年五载才见一回,今天倒是齐齐都出现了。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是他不认识的人,要是问起他跟时淮什么关系,解释起来也麻烦。“那我就不跟他一辆车去了。”应允把白色绢花别在衣袖上,“等结束再跟他一起回来。”陵园远在明海另一头的郊区,虽然事情发生得突然,没有太多筹备时间,时淮依旧找到了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