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地宫里的道路四通八达,也正是为了若是有人攻进皇城后,来得及留出时间来逃跑,因而这沈寒煜虽说将此地当成了自己的“庇身之所”,却并未派出重兵把守,也正是得于这个原因。
“要我说你这眼睛真是完全好了,就这么个黑灯瞎火的地方,连着我都看不清路,你却是走的半分也不迟疑,看来我们百晓阁的药池还真是名不虚传。”
许是这一路上碰到的几个擎天派的弟子都被他们二人给轻松解决了,此时白鹤生竟还有闲心来开起玩笑来,只是这说话间两人手中的匕首却仍是握的死紧,难保下一个转角便冲出什么“牛鬼蛇神”出来。
“是因为前面有亮光我这才找得到路的,你应当是被我挡住了,这才看不清楚,不过我这眼睛确实是比从前要好得多了。”
商陆将匕首横在胸前,每走一步都是小心试探,眼见着前方的光亮越来越大,他的心这才稍微安定下来了些。
“凌香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在商陆弯腰朝前探过去的那一秒,白鹤生透过那抹火光看到。
“是云烟!”
他不可能认错,那个被锁链层层扣住的人,正是已然昏过去的云烟瑾!
“云烟,云烟,快醒醒,我是商陆,你快醒醒。”
云烟瑾的身子被不停地晃动,是沈寒煜还是萧策,不是方才刚取了血吗,怎的还是不放过她?
迷迷糊糊间,她又觉得这个焦急的声音熟悉的很,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留存在她心底深处的那个声音。
可是她太累了,因着失血过多,她体内压制不住的毒性便又开始翻涌起来,那些送来的药材她咽不下去,想必再过个几日,她便会因为血尽而死。
虽说这种死法并不好受,但总归是殊途同归,也算是了结了她的所愿,云烟瑾的脑子里此刻盘旋着许许多多过去的回忆,那些美好的痛苦的与如今的一切穿插在一起,她似乎要就此沉迷于那个地方中去了。
可是眼前之人却是执着得很,怎么都不让她如愿。
“商陆……?”
“云烟,你终于醒了,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我摸着你的脉感觉到你的身体很虚弱,你是流了很多血吗?还是他们喂你吃了什么毒药?我马上就救你出来,你别急。”
商陆说完便抬手用那带血的匕首朝着云烟瑾身后的锁链砍去,可是任他用上的十成十的内力,那铁链也不过是震动了几分,便又毫发无损地落了下去,
“怎么会?”
“这铁链想必应当是千年寒铁所制,普通的匕首定然是砍不断他的,而你的风流剑此刻还在别人的手上,是我们失策了。”
“阁主?”
“那还有什么办法?我们总不能来了一趟却连人都没救走就直接回去罢,经此一事,沈寒煜的守卫只会更加森严,下一次可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商陆每每遇到有关云烟瑾的事情时,便会率先自乱了阵脚,白鹤生瞧着他焦急的模样,这才显露出了几分与平常并不相同的严肃神色。
只见他从腰间的锦囊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皱着眉头便单膝跪到了云烟瑾的身侧,
“这里面的东西能够溶解铁链,但是滴到手上也会很痛,我尽量小心一点,你忍着点。”
正如商陆所说,此刻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错过了,下次还有没有实在是难说,所以不等得云烟瑾点头,白鹤生便提起那副铁铐开始倾倒起来。
滋滋啦啦的响声和白色泡沫一齐浮现在那铁链之上,浓黑的铁水顺着两人的脚边逐渐朝远处滑去,直到那双手双脚的铁链终于掉落之后,商陆这才马上把那摇摇欲坠的身体接到了自己怀里。
“云烟,你别睡,千万别睡,我们马上就走,我马上给你找大夫。”
商陆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年少时的傅凌香,冲动莽撞到甚至忘了自己就是个大夫,或许也是,他已经当商陆当的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忘记如何再将喜怒形于面色,可是只要面对云烟瑾,他的那些被人所诟病的,真实的一面便会悄然出现。
所以他从来都不是因为什么情蛊而对怀中的人情根深种,也从未因为想要求娶公主而刻意与她疏远,他甚至在这个时刻无端地想起当年程玉听闻他要参与那场比武招亲时问他的话,那时他是怎么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