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老体弱,一悲一急就不免气喘连连。
然而还没等她再出声再问,就听得怀桑露出关切之意,对着她开口:
“来人啊,稽母悲伤过度身体不适,快把她请回去休息!”
可怜稽母话都没说几句,就被王卫们“架”着拖离了寝殿,再也没办法反驳什么。
一屋子里的人都是人精,再看殿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聚集起了披甲执锐的王卫,一个个闭上了嘴,没有再明晃晃地反对。
“既然诸位都听到了柳侯的遗命,那等诸位回去后,就请在各自族中公布吧。下次集会之时,就是对外宣布柳侯遗命之时。”
怀桑见没人再有异议,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安排柳侯的丧事。”
他流着泪说,“现在天气炎热,不出三天尸身就要腐坏,不能停灵太久。”
众人心中悲痛万分,都点头赞同。
“正好,王子期刚刚送走了贞人玖,对这些丧仪也有经验。就请王夫子亚和王子期一起主持,宗工辅佐,一同完成柳侯的丧事吧。”
怀桑是王亲,由他来安排王的丧事合情合理,也没人对此反对。
直到最后,说到怎么派人去向王女传达柳侯的死讯时,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再次提问。
“敢问王师……”
那是个年迈的女官,是负责国中田地的耕官。
此时,她直勾勾地看着怀桑,眼神锐利无比。
“不知柳侯有没有留下遗命,如果王女因出使之事耽误生产,而子期又恰好在此期间有了儿女,王女将会如何?”
蓦地,所有人都向这位耕官看去,寝殿里静得能听见落下针的声音。
“如果是这样,王女还会继续领将军之位吗?还是王师想效法柳侯,将已经成年的王女驱逐出去?!”
到最后,她的语气可以称得上疾言厉色,仿佛完全没有看到门外那些披甲之人。
她问出了许多人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这也决定了很多一直看重、效忠王女们的贵族该如何对待接下来的局面。
怀桑毫不怀疑,只要他露出一点驱逐王女的意思,明天就会多出许多出城投奔王女的庞人。
“那自然不是。”
于是他露出一惯有的谦虚表情,态度温和地说,“我只是王师,又不是王母,哪里有驱逐王女的权利?无论谁继位,我都只会尽心尽力辅佐新王,不会参与王位角逐,更不会危害到王子王女的安全。”
他的话,成功让几个臣公放松了紧皱的眉头。
“不过……”
怀桑心念一闪,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的诅咒。
“柳侯确实有留下这样的安排。”
他看着一双双注视着自己、焦急地等候着下文的庞国权贵们,心头涌起一阵快意。
此时此刻,没有柳侯,没有王女,所有人眼里只能看见自己。
只有他而已。
“如果王女一直没有生育……”
反正阿好迟早是个死人,不如一并把自己的诅咒解决了。
“那王女好,将继承大巫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