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人玖生怕王女一时兴起,为了消灭对手索性把弟弟砍了,出声示意子期戒备自己的姐姐。
子期虽然性子不够坚定,但身为两国正统的王子,他从小学习使用武器和射箭的,如果有了戒备,不会轻易被阿好得手。
听到殷人的提醒,子期才明白过来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那个御官他也认识,在庞国是出了名的力气大,否则也不会为国君驾车,可即便这样的勇猛的人,在没有戒备之下,也被“瘦弱”的姐姐杀掉了。
如果他也能……
子期看了眼姐姐,又马上低下头,有什么在心头一闪而过。
人人都以为他赤手空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后腰的束带里,藏着一把匕首,随时可以拔出伤人。
他心里这样想着,放在身侧的手便不由得动了几下指尖,只是没有下定决心。
杀意一闪而过之时,不远处站着的子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目,看向了这位低头不语的王子。
其实以他的立场来说,庞国出现内斗,绝对是有利于他的家族的局面。
如果柳侯真的暴毙而未立下遗命,接下来的几年时间,庞国恐怕就要身陷政治斗争之中,甚至有可能因此衰败下去。
他脑子里冷静的权衡着乐见其成会得来的种种好处,可脚步却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开始缓缓往子期的方向移动。
日后子期真有什么动作,他立刻就能将对方擒住。
“我和她做了交易,在回到王都之前,我要以侍卫的身份侍奉与她,这是继承者与继承者之间的盟约,我必须遵守信义。”
他在心里这样为自己辩解着他的维护行为。
“不光是她有为王者的尊严,我也有我自己的尊严啊。”
子昭的动作非常小心,现在人人都在关注殷人和子期的步步紧逼,谁也没注意到有个侍卫在悄悄移动。
除了已经对他熟悉起来的王女好。
见到他的动作,她不动声色地对他微微摇头,然后才看向自己这个弟弟,突然开口。
“子期,你抬头。”
子期正在脑子里推算自己能成功得手的可能,被姐姐猛地这么一喊,受了惊般地抬起头。
“我要听你自己说。”
只见她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手中握着王钺的动作没有丝毫放松,“只要你对我说你想进去,我就让开路,让你进去见母亲。”
她的嘴角甚至带着嘲讽的笑意,好似笃定他根本就不敢对她提出任何要求。
“我……”
子期被身后多道灼热的目光所迫,期期艾艾地开口,“我……”
“你什么?你想进去?”
阿好居高临下地看着弟弟,“你和我是手足,留着一样的血脉。你想的事情,我也想;你期待的事情,我也同样期待,你担心母柳,我也一样担心……”
如同怀柔一样的语气,却让子期后背惊出一背的冷汗,蓦地抬头。
那笑意里,明明带着和他一样、希望他动手的兴奋!
她看出来了!
她就等着自己动手,然后反击!
自己不过是匕首,她持着的可是铜钺,真动起手来,自己打得过她吗?
一时间,子期仿佛被架在火上烘烤,后面是来自长辈、臣公和殷人的怂恿和逼迫,前面是姐姐以退为进的威势,他进退不得,脸色一下青一下白,顿时僵在了那里。
这位可怜的王子像是被众人精挑细选出来的祭品,身不由己又无力反抗,
台阶下的人都等着他说一声“我要进去”,台阶上的人也在等他踏上台阶,唯有他自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等待他的又是什么样的命运。
在绝望之中,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王女身后的舅舅怀桑。
目光接触的一瞬间,怀桑似乎视而不见,却微微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