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墓志铭本来是什么下辈子不和钱打交道,我和你妈一听就知道他们对你的意思还是理解的不太彻底,就做主给你改了……”
“金边”旁,一行刷了金漆的字分外醒目。
——下辈子不做银行人,但还是有钱。
倒数第二个墓碑,王同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都来了,一家子蹲在地上,把花束清掉一部分,摆上自己带来的一个相框。
相框很大,足有五十公分长,相框里的却不是什么照片,而是一副画。
“本来想给你带真家伙的,但国家说不方便就没法子了,还好你爷爷是会画画的,就给你画了你平时用的剪刀推子啥的,你自己看啊,缺啥你跟我们说,到时候让你爷爷重新画了给你送来……”
“唉,挪挪,把字给挡了……”
相框随着说话声往边上挪了挪,将后方的字完整地露出来。
——是理发师,也是烈士。
前方剩下最后一个墓碑。
跟随着人流往前的姜曜停下来,拂去墓碑顶上的雪后,将手上的最后一朵菊花横放上去。
“谢谢。”
像对放下花束的每一个人做的那样,邢思非没有差别对待地朝着姜曜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姜曜身边打着伞的人也将最后一支洁白无瑕的花朵轻轻放下。
“谢谢。”
邢思非再次鞠躬,然后抬起脸,扬起一丝笑容。
“好久不见啊两位,近来好吗?”
“还行。”姜曜回答。
简单招呼过后,人往墓碑后站了站。
姜曜看向仿佛一如从前精神奕奕,眼神却深沉很多的邢思非,问:“接下来想干什么?”
“继承我姐的店……虽然原本的店早就关了,但我想把它重新开起来。”邢思非答得非常流畅,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老秦说要给我姐守寡,跟我一起。”
一直弯着腰整理各种花束的男人抬头说了句“我没这么说”,然后又低头继续将那些花摆整齐。
邢思非耸耸肩,“好吧,他是没这么说,但就是这个意思么。”
邢思非和秦侯是异次元回来的玩家中唯二不接受国家岗位,放弃国家福利的玩家,两人宁可天天带着定位手环去当地派出所报到,也要回到邢思是待过的地方去。
姜曜对他们的决定不置可否,轻轻拍了拍邢思是的墓碑,问:“思是姐姐的墓志铭是你提的?”
邢思非点头,问她:“怎么样,还可以吧?”
“嗯哼。”姜曜的手指又在墓碑上搭了两下,“成熟了,思是姐姐会很欣慰的,我也很欣慰”
邢思非被她占了便宜,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姑奶奶你还是赶紧走吧,有事漂流瓶联系。”
姜曜嘻嘻笑了两声,塞了一张卡片给他。
“那还是电话联系吧,缺钱给我打电话,看在咱俩的辈分上,不收你利息,还本金就行。”
说着走下台阶。
傅醒朝邢思非点点头,快走一步,重新将前方的人纳入伞下。
邢思非看看卡上的那串电话号码,眼眶微红,朝两人的背影挥手,大声喊道:“有缘再见——”
姜曜背对着他挥挥手,朝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