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巴交的曲蓁连忙应:“我知道的,昨晚都是我做的不对。”
或许是alpha这会儿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可怜,沈之蔻曲起右手食指,轻点沙发皮面。
“昨天我跟朋友来参加商务会,散会后她的发情热提前了,我把她送到隔离室。但酒店隔离室的抑制剂她用不了,她使用的抑制剂比较特别,我回房间帮她拿上来,准备离开的时候,你……”她用很平静地语气阐述无法平静的事,“你出了房间,拽住了——”
接下来的一切濒临失控,曲蓁通过前面的描述,完整地猜测出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她猛地咳嗽,岔开话题,不想再听一遍她犯下的罪行。
“对不起,姐姐。”她又鞠躬道歉,“我待会就去自首。”
沈之蔻却给出了一个让曲蓁惊讶的回答:“虽然是被你勾出的发情期,但你并没有伤害到我。”
“我有信息素激紊症,别的alpha散发信息素会让我觉得恶心和痛苦。”沈之蔻望向她,“我不排斥你的信息素。”
曲蓁听过这种罕见的腺体疾病,患病者常年都忍受着难耐的痛苦、并且会对其它人的信息素产生强烈的排他性。一旦其它的alpha或oga,贸然散发信息素靠近,对患病者而言不亚于在腺体上扎针。
除此之外,患病者的各方面也会受到影响,譬如发情热易感期。除了紊乱外,甚至有可能会出现周期性地增加。
当前科技、医疗高度发达,对于信息素激紊症却药石无医。去年曲蓁曾看过一篇相关的研究报告,报告充分证明了只有找到与之匹适的alpha或oga,才有可能从根本上治愈。
猝然听到眼前人这么说,曲蓁眨了眨眼睛,不确定地问。
“您的意思是,我…我可以缓解您的信息素激紊症吗?”
“对。”
榆木脑袋的曲蓁:“那我自首了,您……”
沈之蔻神色冷然:“这是我患病的第六年。”
根据那份研究报告的阐述,信息素激紊症患病时间越长,症状就愈发严重,而且可治愈程度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降低。
曲蓁听懂了沈之蔻的话外意,也明白了她想要什么。
她又屈身鞠躬,郑重其事道:“姐姐、我会负责的。”
房间内丝缕花香相缠,沈之蔻敛眸未置一词,美如一尊白玉像。
从酒店离开乘坐地铁返回学校的路途中,曲蓁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海城的地铁三号线直达c大,出地铁口入校时,曲蓁接到了妈妈的微信视频通话。她走到花坛边接通,坐在石椅上对着手机露出笑容。
“妈妈。”
视频那头的秦欢面容柔美,完全看不出是五十岁的人,但气色并不是很好:“蓁蓁早上好,你在做什么呢?”
曲蓁是一个乖孩子,从小到大都不会撒谎。
她状似不经意地瞥向旁边的书包,温声道:“刚准备进图书馆。”她转移话题,“妈妈,最近天气不好总是下雨,你要记得吃药,还要记得让妈给你按摩。”
秦欢笑了笑,故意逗她:“妈妈知道啦,你妈她都记着呢。蓁蓁怎么比曲涵还像个老古董呢?”
曲蓁的笑容却有些勉强,因为这件事是三人心里最不愿提起的伤疤。
十八岁忙于准备高考的曲蓁,心心念念着想学考古专业,可是在那一年,秦欢出了很严重的车祸。
酒驾的肇事者当场逃逸,事后曲涵将其告上法庭,肇事者的父母很快便找到她们母女两,要求私下和解。
肇事者的父母有钱有势,在鸣秋县可一手遮天,虽然语气委婉,但话里话外都是威胁。
那是曲蓁第一次直面权势,她甚至看到了在法庭上主持公正的法官,摘下面具换了一副面孔帮肇事者说话。
她觉得不公,可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公的。
满是消毒水味的医院里,她的妈妈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曲蓁第一次看到了曲涵流泪。
因为拒绝和解,住院几乎花掉了她们为数不多的积蓄,曲涵还被肇事者的父母使绊子,被任职多年的学校辞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