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风盯着米雕高楼,在旁边看到一小撮沙砾摆作方块。每粒沙刻有一字,十分微小。若非向风修为有成,目光如炬,恐怕也看不清:
【神不外游精不泄,气不耗散灵芽植。
五行四象入中宫,何虑金丹不自结。
内有真辰外有应,满目空花降白雪。
一阳来复亥子交,当中现出团栾月。
……】
向风仔细体悟,发现这诗歌竟是一篇修行口诀。
他暗暗惊叹堂弟在行功演法上的造诣。
转念一想,他心中惭愧:三叔和三婶故去,堂弟一个人搬到琅環馆。我平日对他多有照顾,自觉回报了叔婶恩情。可如今堂弟沙粒刻字,米粒塑雕,足见平日何等寂寞。这却是我等疏忽。
思罢,他对伏衡华道:“咱们作为家族修士。理应为家族奋斗立功。你天天待在家里,哪能为族中……”
看到伏衡华晃悠自己的身份玉牌,向风猛然想起他的身份和职责,把后面的话憋回去。
“我可不是一味享受家族庇护。我为家族立下的功劳,比三哥你多多了。你在外头征战打地盘,无非是记一个大功或者几个小功。而我整日为族人推算功法,大功……呵呵……功劳簿上,我一个人比得上咱们同辈所有人。”
“咳咳……”
向风果断换了一个说法:“天天憋在书馆,早晚把人闷坏。你平日该多往外走走,看看风景,交际人情。好陶冶情操,增长见闻。”
“书中有黄金,书中有人情。我守着琅環馆,书中观览人世百态,悲欢离合。挺好的。”
“这不寂寞吗?除了啸鱼、恒寿,你这冷冷清清,未免太清苦了。”
仔细想想。如果十年后祖父不在。柏皇堂的其他人搬走,唯独堂弟留在蟠龙岛,岂非更加寂寥?
向风顿时明了祖父的慈爱之心,跟着劝说他出门游历。
但伏衡华听后,一个劲摇头:“我每日读书作乐,推演玄功,还有一众友人相陪。挺好,一点也不寂寞。”
“友人?”
伏向风神情古怪,下意识看向伏丹维。
他整天憋在书馆,哪里来的朋友?
伏丹维想到了什么,冷笑两声,双手抱胸站在一侧:“小子,把你那些朋友介绍给你三哥认认。”
衡华翻白眼,懒得理他:“老爷子,我这叫风雅,风雅懂吗?”
“焦枝枯叶,岁末即死;泥胎瓷片,触之即碎。此等死物,何谈‘风雅’?”
见他祖孙二人说话绕来绕去,向风好言道:“你若有朋友,介绍愚兄认识认识。赶巧这次回来,愚兄带着不少礼物,可以给个见面礼。”
“那倒不用,三哥全给我就是。”
向风笑道:“你那份,自是少不了的。但你那些朋友,也该人人有份。”
听罢,衡华对书桌一指。
桌上飞来一件件器物。
“来来,都来给我三哥见礼。”
先是几根毛笔争相飞来,纷纷化作瘦长文人,对伏向风点头示意。
“此乃我家中书,雅号‘尽心处士’。我之心腹,日夜相见,三十年无从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