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朝不知道这话是不是高小姐传的,若当真是,她与她交情浅,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她要让她当面一套背地一套,但横竖话都已经传开了,她难道再一个一个人的去解释么?
其实这时候她发现自己心里倒是没有想的那般在意。
只是有些心疼父母怕是又要替她担心了。
这流言倒也传的不广,至少还没到满城皆知的程度,但氓城里有些名望的官家商贾却也知道的差不多了,虽没有肆无忌惮的说,但小聚时总不免会提两句。
原本秦朝朝表现的很淡然,好像并不着急的样子,大家看着倒是对流言的可信度降低了几分,然而这天,杨夫人却上门了。
还是上门退婚的。
杨夫人坐在花厅,微微抿了一口茶,而后面上带了一些歉意的笑:“原本我们也不想这么做,这庚帖也换了,六礼都走了一半了。”
“但姑娘家名声最重要,我们杨家也是体面人家,杨束也是嫡出的孩子,他的亲事我家老爷几次三番叫我慎重,今日我也不便把话说的太直白,免得伤了和气,秦小姐的庚帖我带来了,希望秦夫人体谅。”
说完她不欲多留,留下庚帖便走了。
秦夫人从来听不得人说秦朝朝不好,当即气的差点摔了茶杯,过后却又红了眼眶,心里替秦朝朝忧心着。
庙会那晚的流言是扑风捉影,但已经说好的亲事被退了却是实实在在的,这对秦朝朝来说才是最致命的,日后她要是再想另外给秦朝朝寻门好亲事,怕是不易了。
谁知在后院听了丫鬟偷偷来报的秦朝朝却反倒找过来,她好像并不在意,反过来安慰她娘:“娘亲,我没事的,这婚退了便退了,我原本也不多喜欢杨束。”
“况且若只因为一些流言蜚语,便认定我名声坏了不愿娶我的人,也不是我想要的人,这事若是放在阿沅和犀姐姐身上,我相信王爷和沐骞哥哥都不会这么做的。”
秦夫人看着女儿娇憨的小脸,还是发愁:“可这日后怎么办,你总不能一直不说亲了。”
秦朝朝扁扁嘴:“有什么不能的,没有中意的人我便常伴爹娘左右不好嘛?再不济给我间铺子我也能自己营生,娘你知道,我其实做生意这方面还是可以的!”
见她一副十分乐观的模样,秦夫人倒也真叫她安慰了一二,她摸摸女儿的头,终于笑了一下:“你啊,日后还是多跟着你嫂嫂学些生意打理上的事,也罢了,这亲事没了就没了,我们朝朝这么好,定能遇到个良人的。”
秦朝朝这个当事人都没在意,秦家其他人也很快将自己心态调整好了,他们一家人都最是疼爱她,抱着一种家里有钱,她嫁不出去也没关系反正他们能养着的粗暴想法,一家人竟也没受这事影响太久。
也就是秦朝朝的二哥一开始气不过差点要找人抓着杨束揍一顿,被他大哥给摁住了蠢蠢欲动的小手。
有了简单粗暴的想法,接下里的一段时日没有人来秦家说亲他们也懒得急了,甚至秦朝朝在听说杨束重新与高家定了亲后她也只是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谁管他,爱跟谁定跟谁定。”
她搬了把摇椅躺在院子里吹风,浑不在意。
秋日的夜里最是凉爽舒适,躺在院里吹夜风也是秦朝朝最喜欢做的事。
空气里有桂花的香味,叫风一吹,便从她鼻尖更浓郁的飘过,她一边轻轻晃着摇椅一边闭着眼睛闻花香,真是觉得好不惬意。
宝雀知道她家小姐的习惯,这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身边转来转去,于是便去做自己的事了。
秦朝朝闭着眼有些昏昏欲睡,朦胧间突然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秦朝朝,秦朝朝?”
嗯?是谁?
她从摇椅上睁开眼,下一瞬便看到闻人南星坐在她院中的那棵大树上,正笑着看她。
秦朝朝惊的坐起了身:“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还翻墙来的?
闻人南星从树上跳下来,走到秦朝朝面前,在她椅子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偏头看向她:“听说你的亲事没成,我来看看你,不过看起来你好像也不需要我安慰了。”
秦朝朝闻言满不在乎的笑了一下,好像对闻人南星突然出现在她的院子里也没怎么被吓到。
“我才不怕,我会做生意,日后没人与我成婚我就自己开间铺子,我爹娘也养得起我,杨家这亲事没了就没了。”
闻人南星仔细看着她的小模样,姑娘确实是浑不在意的样子,但在说到“日后没人成婚”时,眼里依稀却还是藏着一点难过的。
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啊,怎么会不期待一个如意郎君呢?
不过是不想让家人替她担心罢了。
闻人南星低头,从脚边拔了一根不知是什么植物的翠绿小草放在手里把玩,他拖长了音调道了一句:“这样啊——”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把手中那根小草编了个环,突然抬眼看向秦朝朝,拿着那草环轻笑了一下:“其实我今日来还想问问,秦朝朝,他们都不来与你说亲,那我来啊?”
秦朝朝原本坐在椅子上摇来摇去,现在突然一僵,手抠着椅子整个人都不动了。
她不敢置信结结巴巴地一转头:“你、你说什么?”
闻人南星将草环放在秦朝朝椅子的扶手上,眼里还是带着细碎的笑意:“我说,我来娶你。”
秦朝朝看着那个刚编好的草环,抠着椅子的手紧了一下,她心跳莫名快了起来,脸也有些红了,但却移开目光,低声道:“你不用因为没人来给我提亲就说这个,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