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说过,公堂之上,没有问话,不要出声。”白大人依旧非常冷静,既不因为盘四妹的嘶吼而动容,也不碍于小头人的暗示而有所倾向。盘四妹很聪明的,不管外头传“官官相护”的流言是怎么回事儿,她口中从未说过富宁土司的一句不是,坚决不把自己套在“民告官”的套子里。“盘四妹,你说自己别追杀。可衙役只找到了你家被杀死的仆从,经历过追杀的只剩你们姐弟,你有其他证据吗?”“有!”一直以来,表现得只凭一腔孤勇的盘四妹从怀中掏出一个坠子,坠子上用骨头、松绿石和彩带编成一个寓意吉祥的络子。“这是族长家才有的络子,我被追杀时从那人身上扯下来的。”白大人皱眉:“为何不早呈上?”他之所以能这么流利得推进审案流程,是因为所有证人、证据都被事先梳理清楚。“我不敢。我怕被人抢了、烧了,我就真的没有丝毫证据证明我们被追杀过。那位舍身护我们姐弟的叔叔已经死了,我怕别人颠倒黑白,说是我杀人嫁祸。”盘四妹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旁人。围观的人又议论起来,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以前各族吃绝户的事情难道还少吗?手段也不见得比这高明,他们都成功了。白大人露出了审案以来的节,而是“文章主页收藏”整篇文章,爱你!咸鱼的第二十六天那个仵作第三次登场,从尸体上伤口的角度、力道等等,一通有理有据的分析,证明死去的随从,的确是被高大、强壮有力的人所杀死,而且不止一个人。同时证明了盘四妹被追杀,并不是自导自演。“来人,传三十五号证人。”白大人吩咐,又一个证人被带了上来。“阿甲?”小头人忍不住惊呼出声。“浦头甲,你意图追杀盘四妹姐弟,杀死随从桑青,后逃窜至晋宁,一直暗中打听此案,你可认罪。”“奴认罪。”浦头甲是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此时已经满身是伤,跪在地上就软成一团,头磕在公堂地砖上,染出点点腥红。“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没有人指使,是我自己看不过两个小崽子不识好人心,冒犯土司,想为土司出气,也为自己挣颜面捞好处,才想拿他们的人头邀功。”浦头甲喘息着回答。他已经被用过刑了,还是不认。“这么说来,单纯是你义愤不过,为主家出头?”“是。”“你没入户籍,是奴隶身份,盘金童一家入了大齐户籍,是良民。以奴隶之身杀害良民,罪加一等,你可明白?”“明白,没有人指使,是我自己干的。”“那盘四妹拿出的土司家独有的坠子你如何解释。”“是以前主人赏给我的。”“既然能赏赐这样的东西给你,证明主人看重你,你为什么要出于义愤,冒险杀人,坏自己的前程呢?”“主人虽然看重我,但我前面还排着很多人,我想要立更大的功劳,受更大的重用。事成之后再禀告主人,主人更能看到我的忠心。”“你坚持自己未受人指使,出自本心,因想邀功而追杀盘四妹姐弟,是吗?”白大人再次确定。“是的。”浦头甲依然坚定。“行,画押吧。”等浦头甲按下手印,白大人宣第三十六号证人过堂。“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奴浦头乙,拜见大人。”浦头乙也是一个高大健壮的汉子,不过他的嘴就不如浦头甲紧了。“你们名字相近,是兄弟吗?”“不是,主人养了很多奴隶,我们是浦头这一队的,他武艺最好,排在甲,我武艺差一点,排在乙。名字也不是固定的,前头人死了、残了,我们后头人才继承名字。”“这是驯养死士的法子啊。”围观的人又议论开了,声音比之前都大,这么个小寨子的土司,想干什么呢!白大人一拍惊堂木,没有展开询问这些,只专注案情本身:“你参与追杀盘四妹姐弟了吗?可有人指使?”“族长下令把盘四妹嫁给族长夫人娘家痴傻小爷做童养媳,再嫁一个寡妇给盘九童,等风声过了,杀了盘九童,独吞盘金童家产。盘四妹知道之后,带着忠心的随从桑青跑出来,我和浦头甲一起追杀。在废弃的盘瓠王宫观里追上他们,杀了那拖延时间的桑青,盘四妹姐弟趁机跑了。”“奴不敢在神王的宫观里杀人,和浦头甲说两个小崽子翻不起大浪,想谎称他们死了,回去复命。浦头甲不肯,令我回去传讯,又追着盘四妹姐弟来了晋宁,在客栈外头踩点被大人抓住。”浦头乙叩首求饶:“小人冒犯神王,日日寝食难安,已经受了莫大责罚,求大人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