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一想,正常人吃了泻药似乎也会泻到虚脱,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医生用这套理论说服了自己,也说服了总警司。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拿走一小块“银石头”回诊所,用自己的蒸馏器验证了一番,确定蒸馏出来的蒸汽冷凝后都是水银,没发现其他不明有毒物质,总警司这才安排人手继续。
戈登警员是倒下了,接上他位置的是威廉警员。
第二天,在总警司转述了医生的提醒后,威廉警员把办公室的窗户都打开了,尽量保持室内空气流通。
可不到一小时,威廉警员还是倒下了。甚至比戈登警员的症状更严重,别人发现他时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相同的医生再次来到治安所,又是一套相同的操作方式,总算把威廉警员弄醒后开始询问他昏迷前的情况。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感觉很头晕……”
威廉警员虚弱道:“我按照您的话,把窗都打开了……对,可能是因为那个……”
年轻的警员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半合的眼睛都努力睁大了一点:“我、我中途想要看看那些金子烤没烤好……就靠近壁炉看了会,翻翻面……然后,然后没多久,我就感觉头又疼又晕……”
这次都不需要医生,所有人都意识到问题可能出现在那堆“石头”上了。
“……会不会,是因为汞蒸气?”
总警司小声试探道:“这听上去就很……”
“不可能!”医生一口否定这种非专业人士的猜测,“用汞来治疗梅毒可是持续了二百年的药方!如果它真的有毒,怎么可能能用这么久……”
医生虽然这么说,可内心到底有了些动摇。
他让总警司暂时停止提炼流程,自己又取了两块“银石头”,决定去找找自己在化学方面有研究的熟人检验一下,看看这里除了金和汞是否还有其他有害的物质。
第二天,医生带着手中的样品来到庞纳大学的化学院,找到他比较熟悉的化学教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对方说了一遍。
化学教授倒是对此很感兴趣,留下了样品并承诺一周内会给他一个结果。
“……对了,你猜我前段时间遇到了谁?”
把样品放到自己的工作台上,化学教授饶有兴趣地看向自己的老友:“一个你肯定想象不到的人。”
“谁?”
“波文·利文朗!我记得他当年可是你的得意门生吧?真是好几年都没见到他了……”
听到这个名字,医生的脸上似乎有一些恍惚,但很快皱起眉头。
“他早就不是我的学生了。”医生皱眉道,“我没有一个会转职到外科,还在截肢时把病人睾|丸一起切除的学生。”
化学教授:“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过去是因为没有麻醉剂,速度必须快!现在都有了乙|醚,病人昏迷后又不会动,那完全是他自己的失误!”
说到这件事医生就格外生气:“而且他切掉的是一位伯爵继承人的睾|丸!还好最后人活下来了……这要是放在几十年前,他会在下手术台的下一秒就直接被送上绞刑架!”
“可现在又不是几十年前……”化学教授无奈道,“几十年前偷几块面包都会上绞刑架呢。总是记着那种陈腐的东西有什么用?现在又不是过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
医生痛苦地捂住额头,向老友求饶道:“但我实在不想听到有关他的任何事,拜托你也别说了!”
“好吧。”化学教授耸了下肩,转身坐回自己的椅子,“那你可以走了,等我有结果回去通知你。”
医生从好友的办公室走出,正好赶上下课铃响,许多学生叽叽喳喳地从教室中出来,抱着课本走在走廊里。
也许是刚刚老友的话,医生似乎在那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波文·利文朗,是他在王立医学院任教十多年里印象最为深刻的学生。
他是个有天赋的孩子,但比天赋更难得的是他本人也非常努力,勤恳而谦逊,没有哪个老师不喜欢这样的学生。
毕业后他便邀请对方来自己的诊所实习,可却他拒绝了,还说自己其实对外科更感兴趣。
这其实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更感兴趣的领域。医生当时也表示理解,并把他推荐给了一位手法高超的外科医生。
之后听说他做得不错,很快就成长到能够独立完成一场手术……却没想到后来会在那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医生看着那个有些熟悉的背影,沉沉叹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