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你跟爸爸说清楚,什么弟弟?”女儿抓着谢起的衣服,有些被他可怕的脸色吓到,但还是努力解释:“妈妈之前生病了,出院以后,带着我把一个小盒子埋在了院子里,他说那是弟弟。”这对小孩来说过于深奥,厉彦舒也不想只有他一个人记得这个未曾见过世界的孩子。也从没想过,最后有一天,这件事会通过女儿传到了谢起这里。谢起的脸一瞬间就白了,他明白了什么,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把女儿抱在怀里,连扶着孩子的手,都在轻微颤抖。直至车子停在,谢起抱着孩子下车,走向他住了多年,在这成长,最后要毫不留恋离开的地方。晚上十二点钟,山庄灯火通明。他来到大门前,那里聚集了很多人,管家就在门口,慌张地走过来:“谢先生,你来得刚好,?刚想电话通知你。”谢起还未说话,对方就快速道:“厉先生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刚才救护车才走,你得尽快赶去医院。”谢起抱着孩子,没有说话。在管家看来,谢起仿佛没听懂他的话语,愣愣地站在原处。半天才哑声道:“你说什么?厉彦舒,他……怎么了?”管家急了:“他自杀了!厉先生他自杀了!”厉彦舒从很长很长的一觉中,睡醒过来。他太久没有睡了,自从流产后,仿佛对安眠药都产生了抗药性。那个孩子,可能就是因为他的滥用药物而离开的。严重的失眠,又令他不得不依赖安眠药。最终恶性循环,他太想好好睡一觉了。直到睁眼看见自己身处医院,手里打着点滴,鼻里插着氧气管,他还没回过神来。那大量的安眠药,是否致死,厉彦舒那时候其实没有很在乎。又或者他下意识规避了这个问题。他只是想睡觉而已,彻夜未眠的日子里,他都快要失去时间的概念。他经常走神,无法集中注意力,逐渐地连食物都无法下咽。要是继续失眠,他迟早要死。吃下安眠药,至少还能睡一觉。护士见他醒了,匆忙地喊来医生。胃部有股灼烧的疼痛,应该是洗胃后的不适感。厉彦舒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他清醒后,便来了一个心理医生。问了他许多问题,有些厉彦舒答了,有些厉彦舒没答。他醒来后就说了,这是一个意外,他不是想自杀。但很可惜,没有人相信。连心理医生都用一种怜悯的目光望着他,仿佛他已经不治之症许久。一整天病房里进进出出许多人,但厉彦舒想见的人,一直都没来。谢起去哪了,还是不知道他进医院了。厉彦舒心里更倾向对方可能不知道。他实在没法承受谢起知道了以后,也不来看他这件事。这会让他感到更灰心。心理医生的评估结果,他不知道,也没什么兴趣知道。他不相信这些心理医生,这群人只是收费窥探其他人的秘密,说些自以为能开导你的废话。直到夜幕降临,厉彦舒终于等来了他所期盼的人。谢起出现在病房里,带着满眼血丝,浓重的疲惫之色。他沉默地来到厉彦舒的床前,拉出椅子坐下。厉彦舒已经停止输液了,他拉过枕头靠在了后背,坐起身,直勾勾地望着谢起。大概是他的目光过于炙热,终于引来了谢起的注意。谢起自从进了病房以后,就没看过他。厉彦舒刚想说,他没有自杀,都是误会时,谢起突然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厉彦舒愣了愣,他看到谢起通红的眼眶,不止是因为血丝,还因为这个人哭过。谢起……为他哭了?谢起不是恨他吗,为什么要为他哭。“因为我说过的话吗?”谢起一字一顿,压抑至极道。或许这时候能利用谢起的心软,那会有一个很好的效果。厉彦舒想了想,还是道:“不是因为你。”“那是因为孩子吗?”谢起抬手捂住了脸。虽然谢起没有特意说是哪个孩子,但厉彦舒还是听明白了。孩子离开的时候,厉彦舒没有太大的真实感。那时候谢起生死不明,他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多。“不是。”厉彦舒说。谢起至掌心中抬起脸,他盯着厉彦舒:“那到底是为什么?”厉彦舒没说话。他今天解释了一整天都没人信,他不是真的自杀,已经很厌倦了。要是告诉谢起,肯定又要被误会这是场博取同情的戏码。下一秒,他的病服被狠狠扯了过去,谢起揪起了他的领子:“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到底还在乎什么?你是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