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抬眼看向奉江,明亮的眼睛映着灯火,乖巧中又有几分疑惑和惊讶。
这些游戏他自然不曾玩过的,他生长在显贵之家,七岁便入宫成为太子伴读,一言一行皆要恪守礼仪,垂髫之时便饱读诗书,自然不能允许他与民同乐的。仅存的几分儿童心性,都是宴从峦小心地为他存着,装在手摇烟花和兔子灯里,装到了十七岁那一年。
想玩吗?自然是想玩的。却不知该不该玩,更不知该怎么玩。
这么一会儿工夫,小孩已经投完了,套中了一个小玩偶,正在蹦跳欢呼。奉江不等小公子回答,拉着他的手走到了摊前,摸出几个铜板递给老板说:“老板,玩一轮。”
老板接过铜板,微微一愣,一边数圈子,一边笑着打趣道:“兵爷,我这是小本买卖,手下留情啊。”
掖州是军机要地,军府坐落,常见兵人,奉江身姿伟岸挺拔,气质不凡,小贩认出他不足为奇,奉江没有多说,只是接过圈子道:“宽心。”
话罢把圈子递给小公子,见他没接,又晃了晃,鼓励地看着他。
小公子隔着面纱,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奉江的脸,抿了抿唇,伸手接过。
国泰民安
这草圈飘飘摇摇,果然不是那么好套中的,旁边人也都跟着欢呼嗟叹,像是自己在玩。从君手中的圈子下去了一半,一无所获,转头求助地看向奉江。
奉江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唇角笑意若隐若现,鼓励地看着他。
小公子转过头接着投,又是一次擦肩而过,旁边“哎呀”的遗憾声音此起彼伏,小公子本是随便玩玩,听着这声音,居然还真生出了几分玩游戏的认真,小小地喘了两口气,才扔出下一个。
奉江这时瞬也不瞬地盯着投入的小公子,再也没去看圈子的去向。从君这时投入许多,周身的气氛也轻快了许多,难得见他开心,奉江心里高兴,又是隐隐约约地感到惆怅。
少年意气,本来就该是这样欢快自在的,如今这一点小小的雀跃,却像是跟老天爷偷来的一般珍贵。
从君手里圈子就剩下了四个,周围看热闹的不知谁叫了一声:“小娘子,叫你夫君帮你赢一个吧!”
从君微微一怔,捏着圈子的白嫩手指微微缩了一缩,奉江不知他是害羞了还是不适应,忙迈前一步走了过去,从君自然不肯再投,把圈子塞给了奉江,周围又是一阵起哄。
他们这一哄,从君是真的害羞了,更低地低下头去,面纱随着风飘忽,帽檐上下晃动,好像一枝花羞得一抖一抖的。
围观的男子顿觉心猿意马,更是好奇他面纱下面的容貌,心说这位官爷真是好福气,讨到了这样一个可人的娘子。
奉江知道自己不该,却也被小公子这姿态逗得一笑。他怕从君不自在,想赶忙带他出去,敷衍地把圈子扔出去,还真套中了个小东西。
是一个小兔子的陶瓷玩偶,奉江接过来,从君主动拉住了奉江的手,二人挤开人群走了出去,还有几个登徒子哄笑了几声。
二人走到人群稍少处,站在花灯底下,天空烟火绚烂,爆竹连天,其余的动静很快就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