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曜没有发现,自己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勾勒出一抹笑。
心中像绽开瞭一束烟花,生出瞭平生从未有过的欢喜。
……
李为乐本来想找炎曜在结案报告上签字,到瞭海边,却看到二人依偎在一起。他的心就像被冰冻瞭住瞭,拳头一点一点握紧,脚步沉重,头也不回地离开瞭。
炎曜送水影回到瞭旅馆,杰克看出二人嘴角都带著笑,心裡很为他们高兴。看来老大这颗万年铁树终于要开花瞭,真不容易啊!有瞭水小姐的存在,老大整个人好像都柔和且放松瞭下来,气质也没有之前那么冷冽瞭。
等水影回房后,杰克抵在炎曜门口,开玩笑似地问他和水小姐进展到哪一步瞭。
炎曜隻是笑骂道,这个月的考核你是不想过瞭吗?奖金也不想要瞭?
杰克看出老大心情大好的样子,也不由得开怀起来。
李为乐突然出现在房门口,要探长在结案报告上签字,炎曜面带笑意地接过档案,低头再次检查一遍细节。
李为乐却幽幽地说:“老大,过几天就是您的师兄苏墨声的忌日吧?”
炎曜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像是没看见他表情的变化,李为乐继续说:“苏大哥是军校的骄傲,因为卧底暗夜组织失败,被残忍杀害,他的妻子听到这个噩耗,直接为他殉情瞭,真是可悲可叹啊。还有您的师傅,洛青淮探长,他办瞭一个大案子,可是有天回到傢,却发现全傢都被坏人团伙砍死瞭,就连他最小的女儿也惨遭毒手,可以说,洛探长最后病死,有一大半都是出自对傢人的愧疚。”
杰克用手肘捅瞭捅李为乐,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瞭。
李为乐却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说:“您的上一任唐探长倒是结局美满,可是他尸位素餐,一个大案子都没办成,他在的那十年,我们辖区犯罪率居高不下,多少人蒙受冤屈,多少傢庭妻离子散?为瞭保住自傢平安而牺牲自己的理想抱负,这真的是您想要的吗?做我们这行,过的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即使我们想保护自己爱的人,有时也有心无力,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我们保护不瞭我们爱的人,也不能避免爱我们的人为我们而死,你说,这是不是一种诅咒?”
炎曜没有说话,隻是眉头越皱越拢,手上翻纸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连青筋都暴起瞭。
他快速地签瞭字,递给李为乐,转身回房瞭,连背影都恢複瞭之前的冷酷。
“你啊你!”杰克指瞭指李为乐,“你中邪瞭吧?怎么跟探长说这些话,你明明知道这是探长心裡的一根刺。”
“可是他必须面对这些,不是么?”李为乐隻是望著炎曜的房门,冷冷地说。
铭心刻骨
第二日早上十点,水影本想和炎曜一同回城,敲瞭敲门,却没人应。
赵静雅手上端瞭一份早餐,有些疑惑:“炎探长一大早就走瞭,和几个巡捕坐小船回去的,怎么,他没和水小姐说嘛?”
“也许是有紧急任务吧……”水影摇瞭摇头,心中难掩失落,“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行。”
“你倒不用自己回,巡捕房的大部队还在岛上呢,他们会和你一起回去。”
水影“嗯”瞭一声,又觉得有些奇怪,往日裡炎曜如果离开肯定会跟自己说一声的,这是怎么瞭?难道是昨天晚上,把炎曜吓到瞭?可是他回去的时候明明挂著笑,一点都不像被吓到的样子啊。
抱著忐忑的心情,水影上瞭船,也没心情去欣赏海上的风景,她从包裡拿出一本小说,开始阅读,想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也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炎曜是什么时候能够影响她如此之大的。
心中有一点酸涩,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瞭。她虽不像旧式女子一样将自己的命运寄托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毕竟有自己的矜持,在她没弄清楚炎曜的态度之前,不敢贸然行动。同时又很犹豫,生逢乱世,儿女私情如流水浮萍,她不知道这份情愫到底是战友之情还是男女之情,如果真是爱情的话,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到非炎曜不可。
也许是昨夜的烟花太过美丽,乱瞭心神而已,所以才不自觉地想靠近他。
算瞭,不想瞭。
还好天气很好,万裡无云,这次的航行比上次平稳瞭不是一星半点。
此刻的巡捕房中,杰克正站在炎曜的办公桌前,今天起瞭个大早,连懒觉都没睡,又舟车劳顿瞭几小时,有些灰头土脸的。
“帮我联系一下蒋照,他回老傢几个月,也该回来上班瞭吧?”
杰克说:“这小子前几天跟我发瞭个电报,说他傢人的身体已经大好瞭,过几天就可以回来上班瞭。那么法医的工作,是不是不需要水小姐瞭?”
“是。”没有多馀的话。
看著炎曜冷峻的面容,杰克想起今早他站在船头的背影,十分压抑。炎曜点瞭根烟,已经很久没抽烟的他似是有些不习惯,咳嗽瞭几声,青烟从他指尖的烟头缓缓升起,就这样凝望著远方,也不知在想什么,好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杰克隻是有些心疼,和他并肩作战瞭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孤寂的样子,可是没办法,责任这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肩上,隻能放弃一些平常人才触手可及的幸福。乱世之中,多少人蝇营狗苟,炎曜却不一样,他有自己的理想与坚持,想保护的人太多,却顾不得追逐自己的幸福。
可是。
这对炎曜不公平啊!谁说英雄就不能在人间烟火中得到自己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