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回?来了?。没有说出口?、不会说出口?的想念,终于不会空落落。
私事想完暖了?心间?,就该专心公事。屈婉仰头把茶水一饮而尽,抓起桌上的包裹起身向天牢深处而去。
该是她出手的时?候了?。
密室门口?是监守两边共六位守卫,皆是屈婉挑出的心腹,个个武艺高强。重兵把守,是对忠勇伯的重视。屈婉虽然恨透了?陆惜对陈洛清下杀手,并?不会因恨而不屑。她向来谨慎,万无一失的看守是必须的。
紧闭的门为屈婉拉开?。里面又有四名亲信,见屈婉来了?纷纷放下手中刑具,向她鞠躬行礼。她们也是屈婉挑出的刑讯官,辛苦两个昼夜了?,成果?好像与付出不匹配。
开?门间?,寒风与热气交杂,恶劣的体感?在此时?骤然变大,吹得屈婉眼睛刺痒。这间?刑室阴暗隐蔽,偏又不知朝哪开?了?个气窗,源源不断灌进寒气。她丝毫不在乎对她来说微不足道的不适,径直走向记案,拿起案上记录口?供的纸,一眼望尽,皱上眉头。
“就这个?”
“禀大人。”刑讯官们又劳累又不安,低声回?道:“无论我?们怎么问,她都?只有这一句话。”
屈婉把纸揉进手里,走到陆惜面前,反拿属下递来的皮鞭,用?辨柄顶起她的脸。
真是一张俊美的脸,美到看到这张脸的刹那间?容易忘记她是上阵杀敌的将军。
“陆大人,你是把我?们当傻子吗?”
陆惜坐在刑椅上,双手被重铐反绑在椅背,长发散下已经湿透。囚室寒冷,她只穿薄衣,身体在痛与冷的夹击下微微发颤。素来干净的衣袍被水渍和鞭伤边缘的血痕浸染,贴在喘息的皮肤上。疲倦至极又虚弱的通红眼眸证明了?刑讯官并?没有偷懒,可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极限,眼神却傲然,她轻蔑地笑看屈婉。屈婉被这眼神刺激,厌恶地丢开?了?皮鞭,强忍要揍死?囚徒的冲动。她再一次疑惑起陈洛清的命令,否则依着她,对待这样的敌人就该先?打断手脚,还省了?调高手来防卫。
“刺杀三殿下……呼……是我?自己……自作主张……大殿下完全不知……”
啪!
一声爆起的闷响中止了?陆惜的再一次重复纸上记录的那句话。屈婉反手甩打在陆惜脸上。手背生疼,血水瞬间?从嘴角砸落在地。
“你们都?出去。我?来问。”
属下们领命退守门外。屈婉拉来身旁的椅子,与陆惜对坐。
“何必呢?我?们又不是要歪曲事实。你们临光殿对陛下做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只是要你说实话。”
“刺杀三殿下……是我?自作主张,是我?看不惯她……大殿下完全不知情!”吐去口?中鲜血,陆惜又重复一遍。
屈婉目露杀气,奋袖出臂掐紧陆惜的咽喉:“叫陛下!”
“陈洛清……只是你的……陛下……不是我?的……”陆惜看见屈婉发顶的伯爵冠,眼神益发鄙夷,索性连三殿下都?不叫了?。
“心毒,嘴还硬。临光殿敢做却不敢当,让人耻笑。陈洛川一败涂地穷途末路。你为她背锅认下这种大罪,有意义吗?”
“当然有……”陆惜聚攒残存的气力在颈,抵抗越掐越紧的钳制:“没有之?前姐姐杀妹妹这回?事……陈洛清现在杀姐就得有所顾忌……咳……她如果?杀了?大殿下,也就背上了?忌惮功臣杀害亲姐姐的恶名……这就是我?留史的方式……”
“留史?哈……留的只是可笑的骂名。忠勇伯的爵位会成为最讽刺的笑话,你会身败名裂,岁岁年年被后人唾弃。”
“……我?无名小卒,五马分尸如何,留骂名又如何……只要她……只要她不是乱臣贼子……咳咳……”
屈婉松开?手,语气缓和几分:“陆家求我?们晋阳找到我?,想见你一面。你要不要……”
“不见!咳……”陆惜气没喘匀就断然拒绝:“他们倒向陈洛清是他们的事!不用?来劝我?!”
“好!”屈婉揉碎掌里的皱纸,把随身的那个小包裹放在腿上,解开?摊平。里面包裹的是十多把大小各异的小刀。“这么好笑的口?供我?不敢拿给陛下看。”她首先?捏出一把又细又窄的指长刀递到陆惜面前。“忠勇伯,该来见见血了?。只要你想如实招供了?,我?就停。”
不招,不急。痛苦,才是陈洛清想要的重点?。
锋利的刀刃扎进皮肤,在血肉里转动,终于冲破意志的极限,扯出声声惨叫。凄厉的痛苦传不出天牢的森严,打扰不了?大殿的歌乐阵阵。
一舞终了?,陈洛清拍掌叫好,由衷地赞叹:“甚得我?心!流一,我?要的就是这样的舞!朝气蓬勃,充满力量!美!真是甚得我?心!”她头戴简朴的小冠,身穿只有点?素雅纹饰点?缀的便服,稍微斜靠在皇座上,比起连日来的伏案辛苦,现在算是轻松。
归流一站在殿堂中央,昂首挺胸,清风拂面。这次她没有赤脚,穿得是类似军靴的靴子,身上的舞衣利落英气,有军服的影子。她腰间?系着少女军士玩偶。起舞时?玩偶就随着腰肢跳转腾跃。不过舞袍本来就要适当夸张,所以系个玩偶也不显违和。她在糖工斋避祸不是闲待,共编了?八支新舞,终于可以跳给三殿下看。
不对,应该叫陛下了?。
“就这样跳,流一,不跳阳春白雪,不跳伤秋悲冬。跳军人,跳农家,跳工匠,跳读书?声声,跳稻香遍野!”归流一的八支舞,无比契合陈洛清想要的主题,所以会连说“甚得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