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战,无数仙门之人身死。彼时的虞念手持清澜剑,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为天下苍生而战。凶兽晃了晃脑袋,咆哮一声,对着虞念发出了最后一击。虞念颤抖举剑迎击,一道白色身影却在最后一刻挡在了她身前。凶兽之力强悍狠绝,众仙都是能避则避,绝不正面相迎。只有栖羽为了救她,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相护,硬挨下了那一击。一向白璧无瑕的白衣仙君浑身是血地倒在了虞念怀中,其余仙门子弟见此情景,纷纷发了狠上前与凶兽纠缠,只为能多拦截一刻便多拦截一刻。大把的血从仙君身上涌出,如何止也止不住,那滚烫的血几乎要灼伤虞念。她双手颤抖着抱住栖羽,泣不成声:“仙君,怎样才能救你?我要怎样才能救你?”栖羽温柔的笑一如往日,白衣几乎被染成了血衣,却看不出一丝狼狈。生命的最后,他只说了两个字:“阿念。”他伤得太重,说罢便咽了气,仙魂碎裂,仙身逐渐化作光,消散于天地之间。虞念伸手去抓,指缝掌心空空,什么也没抓住。怀光仙君,天资和修为在众仙之中堪称首位,仙门上下都在盼他飞升成神。若非救她,断不会轻易殒命。……青妍见虞念半晌不出声,还要再劝,虞念忽然开口:“我知道的。”虞念抬眸,眸中痛苦渐渐被坚毅压下:“仙君说过,我们为仙,便要心怀苍生,努力除妖,庇护凡人。如今趁着凶兽被封印,我定会找到失传的神器,彻底除掉它。”她目光微微错开,看向虚空,声音低下去,像是在对着自己承诺,“为了苍生,也为了仙君。”青妍眼里带了些欣慰,遗憾道:“可惜我要镇守宗门,不能与你同去。”虞念摇头:“无碍,阿妍身为掌门,镇守宗门才是大事。”送走虞念后,青妍望着她们坐过的地方,微微出神。百年前怀光仙君陨落实属可惜,但自那以后,虞念修习仙术便愈发刻苦,原本就修为位于前列的她,如今在仙门中更是数一数二,已能独当一面。若她真能找到神器,击杀上古凶兽,未尝不能超越怀光仙君。甚至,飞升成神也是指日可待。唯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她将怀光仙君的死归咎于自己身上。不知她何时才能放过自己,何时才能向前看看。虞念踏着暮色重新回到岛上,在房屋处转了一圈,最后在平日练剑的空旷之地找到了俢昳。他静静坐在石桌旁,地上的影子被夕阳拉得斜长,手边是那副她快要完成的画,看起来在这里待了很久。在虞念快要走近的时候,俢昳抬头,勾唇淡淡而笑:“他便是阿念的心上人吗?”作者有话说:画重点:果真是他。所以阿念以为的初见,并不是真正的初见。如果仙门之人无法抵挡凶兽,那凶兽是怎么被封印的?阿念又是被谁救的?【我就暗示到这儿了以及有一种说法是,月光下的雪是蓝色的琴音虞念承认道:“是。”她走到桌旁,看向画,眼神一软,语气带着些骄傲地问道:“是不是很仙姿出众?”俢昳如实评价:“确是出尘脱俗。”虞念如同自己被夸奖一般,满意地笑了笑,坐下提笔,凝神开始补细节。她旁若无人地作画,侧脸温柔又专注。俢昳默默注视着她,桌下的手无意识收紧了一分。即便听过她提及,即便做好了准备,但亲眼目睹,感觉总是不一样的……虞念补好了细节,放下笔,抬头对俢昳说起正事:“我需得去一趟人间,你便与我同去吧。”她虽在顺清山驻足半年,却并不了解俢昳,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他静静倾听。况且这一去不知何日才会回来,与其留他在宗门,不如带在身边踏实些。俢昳轻轻一笑,颔首道:“好。”虞念移开镇纸,收起石桌上的画像,站起身:“那我们明日出发。”月色洒下,窗外景色覆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虞念从梦中惊醒,撑着额头坐起身来。她又一次梦到栖羽了。梦里他鲜血淋漓地倒下,她的目光所及之处皆变成了一片血色。仙君那般有望成神的人物,却偏偏因她而死,因她断送了自己的未来。虞念抹去脸上的湿意,披上一件外衣,翻身下了床。俢昳住在一间最偏僻的屋子。此刻他正立于院外,白绫并未取下,像是在等她来。虞念在俢昳几步之外停了下来,和他相望,轻轻道:“不用说话,这样看着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