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不该擅自救你。”
蔺唯翻了个身,看向天花板。今天的月色很清亮,整个天花板都是乳黎色的。
“现在后悔了?”黎晚的声音很平静。
蔺唯很认真道:“是我太自大了。在我的干扰下,你不仅没法灿烂地死去,还赔上了三天的昏迷。”
那条蛇沉默了许久。一个世纪过去了。
“我不明黎。”
“明黎什麽?”
“一个不温柔的母亲怎麽养出了个温柔的孩子。”
“我妈很温柔。”
“你不挺爱看书的吗?这是一句借喻,借喻。”
“……”
突然,黎晚有什麽兴致起来了,从床上撑起到蔺唯身上,一胳膊按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撑住自己的下巴。
“你不用道歉,在你救下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没必要再死了。”
“这样。”蔺唯没想到自己还有心理医生的潜质。被压在下面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适,不管有没有黄色意味。
黎晚歪头,月光撒到她高高的鼻梁上,绿眼像块镶钻的翡翠。
“本来我找不到生存的意义了,但我现在知道了。”
“什麽?”
“不告诉你。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到底是‘意义’还是‘愿望’。”
“都是。”
蔺唯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拯救了一个人。如果是的话,良心能勉强安一安。
黎晚从她的身上下来,乖乖躺到旁边。她说话时还带着笑意;好像那是自第一次见面以来,头一次真正开心的笑意。
“晚安。”
太阳从远方的苏禄群岛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覆盖了整个海面。连绵起伏的山脉在蔚蓝大海的映衬下,格外明朗。
若不是亲眼所见,来自中欧的士兵们谁也不会相信现在是深冬。
在温润海风的吹拂下,浩浩蕩蕩的世州军政一体国援军踏上了返回的轮渡。
北赤联的军官们整齐地列队,与他们送别。
身着灰绿色军服黎晚也立正站好,敬了一个标準有力的军礼,两杠一星的肩章在日光下闪闪发亮。她狭长的蛇眼此刻只剩正直的热情——正直到虚假。
“一路顺风!”李贤翁上校大喊。
在蔺唯和尹银焕的带领下,世州士兵们也回了一礼。
说来也奇怪,明明码头上站了黑压压一衆人,余光却只能找得到那个女人。一定是因为她皮肤实在是太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