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怿有各种文牒记录为证,温蕙父亲还是病入膏肓时候,就让他签了相应的纳妾文书,在一开始与温蕙假意拜堂时候,可以说当年拜堂的宾客都是他的人,所以纳妾的人证、物证都是全的。
从一开始林怿就已经思索得周全,没有留下任何让人诟病的地方。
帝王对这种文人之间的打嘴仗十分腻味,正想要说话的时候,一声轻笑声响起。
众人看了过去,包括帝王也是如此,只因为发出这笑声的人很不一般,竟是大内总管——傅斌。
朝中清流目光灼灼看着傅斌,也有人把目光落在林怿身上,这外室为妾的事情,竟是惹得傅斌开口,可是内里有什么门门道道,说不得涉及到暗自党争。
就连当今圣上也面露饶有兴致之色,傅斌若是说话了,这事只怕还有内情。
如果可以傅斌也不想管这件事,但是谁让外甥昨晚上带着一女子求到自己这里。
要说昨晚上的事情,得从汪氏说起,汪氏寻到了温蕙那里,言明倘若是温蕙愿意消失不见,就可以把林映雪记做嫡女。
有什么方式可以快速消失不见?那就是直接了结自己的生命。
温蕙选择了悬梁自戮,幸而欧嬷嬷还牵挂在长公主别院里的林映雪,拉着叶子去找温蕙说话,就发现了温蕙的悬梁。
及时救下了温蕙,欧嬷嬷看着温蕙眼中的死寂神色,没让温蕙悬梁的事情惊动林怿,而是让叶子去明瑞长公主别院里求见林映雪。
明瑞长公主直接给傅嘉泽去信,倘若是之前,温蕙如何与傅嘉泽无关,既然傅嘉泽要娶林映雪,温蕙的事情就和他有关。
傅斌过来与林映雪私谈之下,就带着林映雪去见傅斌了。
傅斌也就是这个时候知道了,自家的外甥兜兜转转还是要娶林家女,如果说第一次还是林家嫡女,第二次连林家嫡女都不是,是林家庶女,还有一层外室女的名头。
傅斌在看到了林映雪的容貌,就觉得自己的外甥或许一开始就更喜欢的是林二小姐,而非是林大小姐。
面对自己的外甥,傅斌本就没有原则,现在还怎么办?还不是得应着他?于是就有了傅斌今日里在早朝的轻笑声。林怿的家事,他管定了。
帝王在傅斌笑出声之后,面上带着笑容,询问:“傅斌,你有什么看法?”
“不敢说什么看法,奴才只是琢磨林侍郎的话,只觉得有些奇怪。”
帝王说道:“奇怪在哪里?傅斌你有什么疑问,直接询问林侍郎便是。”
“是。”傅斌回答了帝王的话,直接走下了台阶,站在了傅斌的面前。
林怿看着面前个子不高的傅斌,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如果只是长青侯府那边人的发难,林怿自觉可以应付得住,毕竟汪氏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妻子,两人的利益是一体的,但是有傅斌的加入,事情就复杂了起来。
林怿不由得提起全部的心神。
傅斌的声音很是柔和:“奴才刚刚听林侍郎提到,这位温氏是您的恩师之女?”
“是。”林怿此时是惜字如金,不肯多说一个字,生怕自己泄露了什么。
“这位温老太爷就是读书人了,而且能够教出林侍郎这样的学生,温老太爷自己的才学应该也不低。想来品性也当是有读书人的高洁。”
傅斌等到林怿点头言是之后,直接说道:“既然是才学高、品性好,这般的人物怎会愿意自己的女儿为妾?”
温老太爷确实是不愿意的,林怿口中却说道:“恩师当年所想,作为学生的林某不知,林某当时有一官半职在身,宅院也算是清净,或许是恩师想要给女儿一个依靠。傅公公,父母在,纳妾文书是需要父母签字的,微臣纳温氏的文书就有恩师的手记。”
傅斌问到了这里,转身回到了帝王的身侧,对着帝王说道:“万岁爷,奴才书读得不多,不过知道读书人都有一股气节在,咱们朝野里的各位大人都是铁骨铮铮的人物,奴才想着,就算是自己要病死了,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做妾室,只怕还是想要寻个良人安置好自己的女儿。奴才想着,是不是当时是个这样的情形?温老太爷生了重病,正好想要给女儿找个依靠,咱们林侍郎出现了,表示自己并未有婚配,所以温老太爷就把女儿托付给了林侍郎。”
林怿的眼皮重重一跳,这傅斌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竟是把当日的情形复述了一遍!
“胡说!”林怿想也不想就说道,“傅公公,我林某敬重你,容不得你如此胡说!”
谁不知道傅斌掌权锦衣卫?或许是锦衣卫查出来的消息,不过他当时证据准备的周全,就算是查出来温蕙是他诱骗为外室得又如何?不可能有证据。
想到了这里,林怿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对着帝王叩首,“还请万岁明察,傅公公的说法实在是恶意揣测,林某的夫子温老太爷或许当真想过让自己的女儿温氏为人正妻,只是人这一辈子总是会有各种想法,临末改了主意也未尝不可,微臣手中的纳妾文书是温老太爷亲笔所书,还曾有手印,可以对照往年温老太爷的文书一一去查,这些都是切实的证据。”
帝王看着傅斌,对着这位信任的内侍轻笑着说道:“傅斌,你看看你,把林侍郎都给逼急了,不好这般揣测的。”
傅斌对着帝王躬身,“奴才如此揣测当真是有原因,只因为奴才的干儿子确实打听出来这件事,说当初林侍郎自称无妻,才让温老太爷点头让女儿嫁人,这温氏也以为自己是林侍郎的正妻,恩爱过了几年,有了孩子之后,这林侍郎才坦言自己已经有妻子。诱骗良家女子为外室,林侍郎此番实在是有违读书人的品性,所做事情颇为下作,你说是不是史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