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静烟知道他不怀好意,冷讽:“那你呢?带着你的情人出席这种场合,你把渺渺置于何地?”
“我只不过是在做你当初做的事情罢了,怎么你现在懂得来声讨我,却不知道反省自己?”
“简东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我只是没有尽我母亲的义务,而你有把自己放在父亲的位置上吗?”顾静烟冷笑,“你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只是一个疯子,也想把渺渺逼疯。”
“疯子?”简东城挑眉,“也是啊,但我或许不是想逼疯我们的儿子……他啊,早就疯了。”
简渺抬起眼,淡然看着简东城投来的视线。
他知道简东城在说的是什么——简渺十六岁捅他的那一刀子。
旧事重提,简东城却并不认为这是件多么以下犯上的耻辱事,反而有种自豪……像那一刀就是他们病态血缘的继承。
简渺无法像跟顾静烟划清界限一样,跟他决裂关系。
因为他们血骨里都有极端的基因。
简东城好整以暇,等着简渺恼羞成怒,或者是又像当初一样暴走……可片刻之后,他等来的只有一声极淡的:“呵。”
“简先生,你是个没人爱的可怜虫,就认为当初被抛弃的我也是同类。”简渺看着他,面带怜悯,“你觉得折磨一个少年的神经,看着他崩溃是乐事,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极端同时也是抛弃你的证据?”
简东城狠狠一震,瞳色骤然变得阴戾。
“你固执地觉得我们两个是一个深渊里的,但现在,在深渊里走不出来的,好像只有你?”简渺想了想,“毕竟就算我再不愿意,当初抛弃我的人也想回来挽留我了,而她对你,还是弃之如敝履。”
简东城齿关咬紧,露出狠恶的一面:“简渺……哈,不愧是顾静烟生的,一个个以为自己找到了所谓的‘真爱’,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了?”
顾静烟蹙眉:“简东城!”
简东城上前一步,抬手就想拽住简渺的领子,但另一只手更快地截住了他的手腕。
简渺一怔,回头才发现江宴濯面色平静地出现。
“简先生,叙旧就叙旧,没必要急眼吧?”江宴濯的力道之大,让简东城有种自己手腕骨头要被捏碎的错觉。
“江家的小儿子?”简东城讽笑,抽回自己的手,“确实是不错的高枝啊。”
“简先生是不是没被人爱过,所以看世间的所有真爱都像攀高枝?”江宴濯冷声反问,“近二十年的情伤走不出来的男人还是很可笑的,简先生您也老大不小了,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吧?”
江宴濯本身就不是什么纯善的乖宝,说话夹枪带棒的时候,能把人怼得一愣一愣的。
简东城的脸色极为难看,想开口,简渺却抢先一步。
“简先生,顾女士,既然你们已经离婚了,我也已经成年,旧恩旧怨我也没心思跟你们清算,从此以后安静地过自己的生活怎么样。”简渺的提议是陈述的语调,配合他平静的语气,更像是一种通知。
“你们想补偿,我的银行卡账号你们都知道,转钱就是了。至于你们那些泛滥的感情,爱、恨、憎恶、亏欠……我都无所谓了,你们要觉得无处发泄,可以把我的存在当做容器,但不必告知我本人。”简渺安静地看着两位,“因为,我真的不在乎了。”
…
陈年的旧痂被简渺亲手撕落,连皮带肉,酣畅淋漓。
明明在说的时候还有一丝丝气话成分,但牵着江宴濯的手从停车场出来的时候,简渺却真地觉得自己胸口什么都没有了。
过去已经是过去,他已经迈出那一步,在新的生活上走出很远一段路了。
简渺心情很好,上车的时候才发现江宴濯一路都是沉默不语,只是执拗地攥着他的手。
即便轿车发动之后,江宴濯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小濯?”简渺歪头看向身边的人,惊讶道,“你怎么啦?在生气吗?”
江宴濯慢慢抬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简渺想了想,凑上去亲了江宴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