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好,更好的概念太模糊了,对于他目前的生活状况而言也不现实。于是他开始自己最擅长的苦中作乐:“我是因公受伤,单位给我放一个月的假,我就好好在家养病,比起平时东奔西走、吃睡都不规律的日子比起来已经好多了。要摆脱这样的生活只能把工作换掉。”
沈雁依然没有笑:“我知道记者平时很辛苦,但我不是要你换工作。”
原来……他不是指这个吗。
齐誩怔怔然望着他:“那你指什么?”
沈雁收回目光,低头看着他自己面前的碗筷,抬起手,手指侧面轻轻抵住嘴唇上方。似乎想说什么,又迟迟未能出口。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找一个人照顾你。”
眼前的黑桃木桌上,一碟碟浓香四溢的家常小菜冒着热气。
碗里的白米饭也是。米粒圆润,饱满结实,一颗颗簇拥在一起,显得格外温馨。
久违的家的感觉。
久违的,被体贴的感觉——
然后,桌子对面的那个男人对他说:他应该找一个人照顾自己。
如果这些都不算是照顾,那什么叫作照顾?
如果……眼前的人都不是那个人,那谁才是那个人?
饭桌上悬着的一只白色吊灯发出淡淡的暖光,投落桌面,黑色的木质折射出微白的光晕,把桌子两端的人轻轻圈到一起。
老旧的壁钟在墙上嘀嗒嘀嗒地响着,计算静寂在他们之间延续的时间。
时间有点长,没有任何人说话。
因为太久没有得到回答,沈雁低下的眼重新慢慢抬起来,看向齐誩。然后,一下子愣住了。
齐誩手上还握着筷子,筷子尖碰到了碗里香喷喷的米饭。
只是放着,没有动筷。
他的手长时间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米饭上面却有东西滴下来。一颗,两颗,更多。完全没有发出声响,只是缓缓滑落他的脸颊,悄然渗入雪白的米粒中。
屋檐下的雨水似乎默契地与他同步,接二连三敲打窗台。
室内温暖,窗玻璃上蒙了一层又细又密的雾珠,涂上了灯盏发出来的薄薄的光。
齐誩的眼睛低着看碗,看到自己眼中的东西一颗接一颗掉落,那一瞬间也有闪光,接着倏地消失在蓬松柔软的饭米之间。于是他的手指有了动作,用筷子夹起其中一团,慢慢送进自己口中。
果然很香,很甜。
尽管自己在里面加入了少许苦味,但是软绵绵的温热口感压过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