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誩没说话,只是低头默默在笑。
这次的饭他一个小时都还没有吃完。直到老太太用完晚饭,在老伴的搀扶下出去医院外面散步,他那双一次性木筷还搁在饭菜上面,来回拨弄几颗硬邦邦的白米。
自己之前又是骨折又是大量内出血,需要休养,需要吃饭。
所以还得继续吃才行。
齐誩深吸一口气,重新扒了几下横在米饭上的几根苦麦菜,夹到嘴里嚼起来。
这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他只得暂时把筷子放到一边,伸手去把手机从床头柜上拿过来,看到号码的时候却僵了僵。
对了……
出车祸这种事,单位一般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家属。
齐誩注视着手机屏幕持续闪烁,这串号码上面的区号自己很熟悉。毕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怎么可能会不熟悉。
“喂?”他声音很低,喉咙干涩。
“小誩?你终于开机了?”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他也曾经熟悉,这几年开始陌生了,不过好歹是自己叫了二十多年姐姐的人。
“手机没电了,我前两天才找到充电器充电。”
“这样啊。”
一阵沉默。可能太久没有联系的缘故,打开话匣子比想象中更困难。
在这种窒息感的压迫下,齐誩选择了开门见山这种可以让它提早结束的方式:“你有什么事吗?”
齐囍似乎很尴尬地笑了一声,语气放得很低很谨慎:“你单位前几天打电话到家里,说你出车祸了,人在医院。我试着打了几次你的手机,都说已经关机……”
“我很好,手术很成功。”齐誩简单地说明了情况。
“那就好,那就好……”姐弟之间进行着陌生人也可以进行的普通寒暄,公式化的问好,公式化的答复。
这时,齐誩忽然听到电话背景音里冷不防闯进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他的母亲。
用哀怨而无奈的语气,碎碎念着同一句话:“他为什么还执迷不悟?他要是早点改过,就可以回老家工作,出了事我们也可以照顾。”
上次听到同样的话,还是自己决定离开家,一个人到陌生的省城独立生活的时候。
执迷不悟。对,这个词是母亲最喜欢用的,这的确是她的口气。
接着传来的是父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