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他才哑着嗓子问:“阿雪,你会永远听从于我的灵魂,对吗?”女孩乖顺地垂下头:“是的,您是世界,是我的主人,我会永远效忠于您。”老人苍老的声线狂笑,藏着阴森森的戾气和畅快,似乎要把这么久的憋屈一泄而出。他背着手,走到巨大的透明的落地窗前,悠哉悠哉地欣赏着这干净如空的地区。“我想要的世界,很快就会实现的——阿雪,只要有了你,只要有了你啊……”他长长喟叹一声。女孩并没有应声,只是乖顺麻木地待在他身边,红色的瞳仁中流着暗色的光。老人、也就是羂索,笑够了之后,一不小心没缓过气,咳嗽了一下。紧接着,咳嗽接二连三从他的喉咙溢出。他皱了皱眉,擦去嘴角的血。这具身体可真是老了——该换具身体了。羂索招了招手,把守在暗处的守卫召过来。他吩咐道:“把那个人带上来。”守卫虽然不明白他要一具尸体干什么,却还是遵从了命令。羂索平静地吩咐下去:“把监控和人手全都调下去,等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让人进来。如果有人要出去,也不用管。”守卫困惑地领命了。等他一走,羂索便使用术式,将自己的大脑替换到那个尸体的大脑里面。重新感受到青年人活力充沛的肉体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一脸茫然的少女挥了挥手,示意她走近。少女虽然一脸茫然,但还是乖顺地走近。羂索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很好。我们走吧……”“没有找到呢。”小尸略带遗憾地说。森鸥外有点不相信:“我想他们应该就在港口黑手党大楼……”小尸无辜地摊了摊手:“就是没有找到啊,她应该是使用了什么结界——很不巧,我最不擅长结界了。”毕竟她一出手就容易引起空间动乱嘛。“那您丝毫不担心吗?”听说过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的森鸥外忍不住问,“不是说那个术师很狡猾嘛,万一他利用了那个女孩呢?那个女孩看起来那么惹人怜爱,又单纯又可怜……”“她不会吃亏的啦。”小尸无所谓地摆摆手,余光瞥见了眼神晦涩的白发小孩,话锋一转,“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去港口黑手党的大楼看看吧。”她牵起五条悟的手:“你带路啊。”森鸥外苦笑:“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医生。”五条悟不耐烦地布置了个帐,“现在没人能看到你,快点走。”森鸥外微笑着感谢了他,然后一脸惊叹地带头。等他们意外地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港口黑手党大楼顶楼后,森鸥外敏锐地嗅到了一股腥味。他压下不安,略一转身,似笑非笑看着五条悟:“应该就在里面了。”五条悟踹开了房门——明媚的阳光从巨大透明的玻璃墙射入,照亮偌大的首领室。让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明晃晃展露在众人眼帘。两具尸体,一具苍老——赫然就是之前森鸥外给出的照片里的老人。另一具年轻陌生,没人知道是谁。但他们都是呈着脑壳大开、里面空空如也的姿势,怪异又恶心。森鸥外和五条悟俱是深深蹙起了眉。唯有小尸,唇角难以自抑地扬起,怎么压都压不下。仔细一看,还能从她眼里看出些许骄傲。她轻轻道,语气是溢满的轻快:“哎呀,我们来晚一步了呢,看来羂索已经死了。”五条悟猛地回头看向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它就知道了,自己已经脱离了原本的世界——毕竟,那个世界已经被毁掉了不是吗?但是,为什么身为世界造物、身为世界的工具刀、与世界密切联系的它还活着呢?它想不明白,只隐约觉得,有幕后黑手在拿它当枪使,暗暗策划了这一切。……但知道又如何呢?它本来就是为了被使用而存在的不是吗?只是,这个幕后黑手一直不出面。没有人命令,那接下来要干什么呢?它也想不明白。从来都没过自我意识、完全是世界附庸的它迷茫了。拥有着清纯柔弱的美丽女孩外表的世界造物……不,现在只能说是怪物了。它呆呆地坐在在港口黑手党大楼前的马路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近乎于无。因为苍老生病,被迫待在首领室的现任港口黑手党首领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兴致突发,派人前去把那个女孩带来。女孩似有所感地抬头、透过大大的玻璃墙,看向了他浑浊的眸子。明亮的阳光撒在她身上,她利落地拿出匕首、最后看见了他又收回的动作,自然被老首领一览无余。他眯着眼睛,一时间把握不定对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