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老夫人?的?思绪便一下被她拉到了?过?去,从前的?种种在?她眼前一一划过?,尤其是女儿褚灵筠自戕后外孙活的?艰难的?那几年。
那声孽种更让她心里不是滋味,显然萧焱经历了?什么她心知?肚明。
老夫人?知?道他心中怨恨,万般无奈接受了?现?实,问他最终决定如何处置褚家。
“外祖母放心,朕不是那等挟私报复的?人?,朝中的?臣子们上了?不少奏章弹劾您也知?道。朕,不过?是依着舅舅他们犯下的?罪行,给他们一个该有的?下场。律法中怎么写,他们就怎么判。”萧焱眉眼流转含笑,毫不客气地将小可怜的?行事逻辑拿来用,他呀不是因为?私怨报复褚家,都是因为?前头褚家犯了?错,他才公平公正地处置。
当然,这仅仅是在?外祖母面前的?说辞,出了?康乐宫的?殿门,萧焱才不会顾及其他人?的?想法,他就是报复就是肆意妄为?,那又怎么了??
不满意的?人?也去死?好了?。
“确实有许多?奏章是关于褚家的?,上面写的?十有八九也是真?的?。郎君特别?让褚三郎一起同人?调查,若是有人?诬陷,一查便知?。”余窈害怕老夫人?不相信郎君的?话,默默把失血昏倒的?褚三郎牵扯了?进来。
褚三郎自己是褚家人?,总不会故意把罪名扣到自家人?的?头上。
“外祖母不必担心郎君会胡乱杀人?,他不是这样的?。其实,郎君去过?青州城,明明他和母后生有一模一样的?眼睛,可那时,褚家家主没有认出他,不仅如此还对郎君很?不客气很?不耐烦,但?郎君没有动他的?一根手指头。”余窈忍不住道出了?那件所谓的?小事,她总希望在?老夫人?的?眼中心中,郎君是更加无辜的?那个人?。
“……没有认出,竟然没有认出灵筠的?血脉。”什么话都比不上这一句没有认出有份量,老夫人?回想那一幕,手腕也开始颤抖起来。
她的?儿孙们,是真?的?全都忘了?灵筠,忘了?她为?他们而死?!
“朕与她不过?一双眼睛生的?略微相似,认不出来又有何稀奇。”这一刻,萧焱反而很?平静。
可褚老夫人?仍然心神激荡,她没有因为?这个解释被安慰到,嘴中喃喃地念叨这句话,手上的?颤抖也停不下来。
她可以接受褚家的?小辈们带着筹划进京,但?她无法接受她的?儿子有一天忘记了?她为?了?全家自戕的?女儿。
“……女眷和年幼的?孩童,陛下只要不杀了?他们,外祖母也无话可说。”
最终,褚老夫人?低声说出了?这句话,萧焱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地方,闪过?一道亮光。
真?想不到,外祖母有一天也会在?褚家的?生死?上松口。是因为?那一句没有认出他吗?可是,今时今日,他不会再有一分心伤。
“好,朕孝敬外祖母,女眷和幼童就留他们一条命。”他语气缓慢地应下。
随着这一句话落下,就像是一切走到了?终点,憋闷了?数年的?褚家人?也终于迎来了?他们的?结局。
尘埃落定。
旨意到了?青州城,不等武卫军亲自去缉拿,褚家家主,褚闻先和褚心双的?亲生父亲,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祠堂中饮了?毒酒。
祠堂中燃着梅香,他的?手心紧紧握着一卷画轴,上面有一穿着狐裘的?少女抱着梅瓶,于风雪中笑着朝他看过?来。
花瓶中的?红梅就和他唇角溢出的?鲜血一样的?显眼,美丽。
褚家家主的?死?就像一个信号,咒骂的?话语一句句地从褚家其他族人?的?嘴中蹦出来,疯狂地往外冒。
毕竟,光鲜了?多?年的?世家大族总有些藏污纳垢的?地方,经不起查也历不起推敲。
他们只知?道自己再没有可以翻身的?机会了?,下一代,下下一代都不一定再有。
褚家分崩离析的?那一天,京城的?褚心月和褚心双姐妹两个自然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娘子,她们被收去了?华衣首饰,和家族中的?其他女眷、幼童一起被迁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城生活。
这处山城曾经是萧焱身为?信王时被恶意换过?来的?封地,不仅地方穷苦没有什么产出,就连天气也忽冷忽热,时常将生活在?这里的?人?弄的?狼狈不堪。
可即便这样,一人?也不敢有异议,因为?他们比起或死?或被关起来的?成年男子,已经幸运太多?。
送他们到山城去的?人?是伤势还没有痊愈的?褚闻先,显然,他没来得及对自家人?下手让萧焱很?失望。
萧焱想了?想,为?了?让他不痛快,只好让他拖着伤送走褚家剩下的?那些人?,让他一路上无情?地接受来自那些人?的?埋怨与怒骂。
毕竟,在?大部?分褚家人?的?眼中,若没有褚闻先逼死?周尚书这个导火索,一切发生的?可能还不是那么的?快。
周尚书人?虽然死?了?,也被定了?罪,可他身后留下的?势力一点都不小,那些人?没有好下场,就把怨恨发泄到了?褚家人?的?头上,弄得两败俱伤。
“我不要去那个鬼地方,这什么路,走的?我脚底都磨泡了?。还有好些泥,臭死?了?!”褚心双一朝从高处跌落,连舒适的?锦缎都再穿不了?,脚底踩着棉麻的?鞋子,恨恨地又哭又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