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瑾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愣在原地许久,忽然伸出左手,拨开人群,往南城门狂奔。
还未到南城门,他就见一行队伍策马出城,急急抽鞭,分海一般分开人群,往济州方向而去。
私语的声音不断,从知情者、不知情者口中传出。
“是莫节度使府上的。”
“应该是去接借给济州的兵。”
“战事是不是就此不平了?”
邬瑾听着周围“嗡嗡”之声,脑子里忽然想起一句诗:“似火榴山崩青云。”
仅此一句,乃是今年端午前,他在莫府帮赵世恒提的葵榴画扇,赠给知州王运生。
这一句诗,便应在今朝!
莫千澜与赵世恒怎么会早早预料到会有战事,并且提醒王知州早做准备,除非这战事、这边衅,就是他们挑起!
为何要轻启边衅?
脑中所有疑虑忽然串联起来,他隐隐猜到了这其中的非人行径。
莫千澜偷梁换柱,将一百精兵换做了自己的人,所以才借口剿匪和搜寻秋粮,将士兵留在禾山县,又以战事为时机,将这一百精兵送入乱纷纷的堡寨中去。
至于莫千澜要如何彻底掩饰这一百人的身份,他却一时还想不明白。
念头一个接一个闪过,邬瑾木然成了泥塑,直到周围人群散去,他才麻木的往十石街走。
他灵魂出窍似的一路走进家门,看到邬父邬母已经点了油灯,专等着他回来。
“老大,”邬母见他魂不守舍,人都走到自己跟前了还恍惚着,“老大!怎么了?”
邬瑾猛地一个哆嗦,回了魂。
他三言两语告知战事,邬父邬母也吓了一跳,得知是在堡寨,没有打进城里来,稍稍松了口气。
邬母看邬瑾神色不对,刚想上前去看看,邬瑾却已经回了自己屋子。
他转身把房门关紧,后背贴着门,整个身体都滑了下去,坐在冰凉的地上,惊愕到了变颜失色的地步,一颗心说不出的痛和重。
他以为的朝堂之争,只是尔虞我诈,波诡云谲,然而他错了。
大错特错。
仰着头,他心想:“太狠毒了。”
翌日一早,街上全是人,宽州城中百姓几乎是倾巢而出,羌人熟户受到前所未有的盘查,人人脸上都带着恐惧,邬瑾提着那只密封好的小瓷缸出了门,前往莫府。
他敲开角门,如同往常一样从后花园走向九思轩,坐进花厅中,将小瓷缸摆放在桌上,让祁畅去请赵世恒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