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常龙立刻接过驿券。
张供奉道:“你现在就去,再叫农户前来接我们。”
“是。”常龙拔腿就走。
邬瑾站在一旁,深深看了张供奉一眼。
济州府虽近,但是道路阻塞,想要前来,还需挖开坍塌之处,反倒不如送信去宽州——莫千澜纵然连条狗都使唤不动,是莫聆风亲兄长,又坐拥十州之财,就是倾家荡产,也会救出莫聆风。
张供奉能成为敕使,又岂会连此事都想不明白。
他从张供奉焦急的面目之下,窥探到了属于天子的杀机,皇权充斥着张供奉看似仁厚的躯壳,无论张供奉如何为自己的行事辩解,都掩盖不住其中的阴谋意味。
他一粒浮沙,不能与天子为敌,然而莫聆风是活生生的,前一刻还被自己攥在手心里,这一刻就没了。
“张供奉,”邬瑾用左手放在胸前,行了大礼,“学生还是要去佳县报信。”
张供奉听着耳边汹涌的火焰声,看到前方农户推车而来,点头应允。
没有驿券,普通书信要传至宽州府,最少也要十天。
在这样惨烈的一个夜晚,他愿意有这样一份仁慈之心,让邬瑾尽一点心意。
再者他不许,邬瑾就不会去吗?
第章救兵
佳县距离禾山县馆驿有三十里地。
邬瑾不停歇的在官道上疾走——想狂奔,然而不行,若是一口气出完了,这三十里路就走不完了。
天色苍灰晦暗,满地树影,杳无人烟,风如万弩齐发,把邬瑾刮出了满头乱发。
他只是走,汗水在他脸上一遍遍刷过,冲进眼睛里,淌进嘴里,手臂红肿胀大,常龙所绑的树枝早已经移动位置,但还牢牢捆在手臂上,压迫的手臂像是要炸开来。
天色逐渐变成深蓝,又蜕成青色,天光将要大亮,邬瑾累到了极致,腿脚沉重地拖在地上,不敢坐下歇,只往佳县赶。
到佳县时,已是晌午。
他蓬头垢面、衣裳上的血迹让泥水遮住,眼中遍布血丝,行人避之不及,他向人询问递铺,有人指点了位置,他立刻一步步往前挪动。
没有驿券——但佳县所属宽州,递铺中人必定熟知莫千澜名讳,若是知晓宽州秋粮遭劫,佳县县丞定会急递消息至宽州府,莫千澜就会得知消息。
他走的艰难,又让一辆马车挡住去路,正抬头要寻出一条路来,忽然见到了殷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