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的声音很轻,语调却总是抑扬顿挫,让人感觉黏黏腻腻的,像是贴上来的棉花糖。
中原中也不喜欢吃甜的。
窗外的风轻轻吹来,不同于没有窗户的基地,自然空气让中原中也更加清醒,银辉的月只照出了太宰治模糊的面容,他捕捉到太宰治眼中那晦暗不清的情绪。
他顿时发出一声嗤笑。
“太宰,你可真是狼狈啊。”
太宰治没有回答,混杂的思绪令他疲惫,那些过往的回忆在侵蚀他的理智。
好痛啊。
床晃了晃,中原中也放开手,他躺在床铺的内侧,随意地盖上被子,而后把手臂搭在太宰治的手臂上。
太宰治睁着眼,他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身侧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他小心翼翼地侧头,那人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他无声地笑着,一时间有些恍惚,冷风吹进屋内,他像是落尽了那无数次投入的河底中,冰凉的河水在剥夺他身上的热度,河面把落下的灯光画成了流动的画。
他吸了一口气,胸腔像是压了一道重石一般疼得他难以呼吸,而后发出隐隐的钝痛,渐渐袭遍全身。
寒冷正在侵蚀他的全身,这是他熟悉的感觉,是他不知道多少次躺入河流中感受到痛楚。
真想死啊。
他微眯眼眸,眼前一阵晃动,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打在了脸上。
太宰治从水中醒来,他握住落在脸上的手慢慢抬起,而后毫不意外地,那只手直接打在了胸口上,切实的疼痛调动了他的神经,他微微侧头,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气息时他屏住呼吸。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近距离地观察中原中也了,年少时倒是常常在对方的睡脸上涂鸦。
那时候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故意惹对方生气,想看对方的反应来打发无聊的时间,顺便膈应对方。
在打败魏尔伦的那一夜,他抱着落下来的中原中也,看着他躺在自己怀里陷入熟睡,他注视着睡着的中原中也,只觉得怀里的人在烧灼他的灵魂,活得比自己还像人,遇事毫不退缩,自信地一往直前,从不沉溺在过去之中。
某种程度上,他羡慕中原中也,却也害怕成为这样的人。
在这个毫无意义的世界里这般自大又不畏惧地燃烧自己,他在那一刻一眼看透了中原中也的结局。
太宰治撩开中原中也落在脸侧和脖颈的头发,好让对方睡得舒服一些,而后他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无力地阖上眼,身上的伤在隐隐作痛,尤其是此刻被中原中也触碰过的地方,那落在胸口的手,像是滚烫的烈火烧着他那过往的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