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醒。”“姜醒。”“没事了。”“乖。”“没事了。”独占柔软裴律一下又一下抚顺他僵硬的脊背。姜醒现在就在他怀中,真实的,温热的,裴律要抱住他的倔强要强,抱住他的天真又决绝,还有被他压抑了很多年的炽热纯稚。裴律认命闭上眼睛,一秒,又睁开,他好像没办法再对这个人前段时间的冷漠迟钝、没心没肺苛责任何,也不想再计较他们之间进退主动的得失。他一点都不介意了。因为姜醒从前被硬生生填塞过太多的冷漠与恶意,早就很难接收善意的信号。但姜醒是个非常执着的人,安静勇敢追求心里坚守的东西,并极为小心地捍卫并且保有它的纯粹。这很难得。裴律想,以后的一切,都有他,都由他来主动,虽然未必能为他灰暗冰冷的回忆和过往填补多少,但他要姜醒的未来前程光明,坦途似锦。姜醒一股坚实的力量捞住腰身,得以从深陷的情绪中抽离,他僵了一下,没有挣开对方的怀抱,背后的手温柔地抚顺他的气息,一下一下,整个人渐渐放松下来,软软趴在裴律肩头。目光散涣的眼睛睁大着,有些新奇。他从未接收到过一个来自朋友的拥抱,他平时连跟人的肢体接触都很少,没什么朋友,杨夕是女生,又有男朋友,他们的关系更多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姜醒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拥有过一段血缘之外深刻的情感和关系,所以对这样的亲近有点陌生。裴律人真好,竟然愿意给他一个拥抱,姜醒眨眨眼,心里有点感动地想,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这个温热的拥抱充满安慰,鼓励,还有温柔。两人安静下来,彼此的呼吸起伏与窗外海浪的潮声起伏渐渐贴合,什么也没有再说,就这么静静抱着,亲昵缱绻,但不暧昧。过了许久,裴律感受到他越来越沉的重量,轻声问:“想睡觉了是不是?”姜醒迷迷糊糊道:“嗯。”裴律将人裹进被子里,不再是原来不远不近的距离,手臂贴着手臂,热量传递,捏了一下他的手心:“睡吧,晚安。”姜醒就真的沉沉睡过去了。第二天是裴律先醒过来的,窗外潮汐拍岸浪声悠远闲散。姜醒也许是因为昨夜心里放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睡姿放松,领口敞开,露出锁骨和白皮肤,脑袋垫在他的肩上,发丝细软,扫得裴律心痒。脚趾碰着他的小腿,软软的手也搭在他的手腕上。裴律盯了几秒对方微张开着的嘴唇、鲜红饱满。他很小心地爬起来,用手机拍下姜醒搭在他腕上的手,和缠在他腿上的脚。昨晚像轻盈又厚重的梦境,裴律无端担忧他醒过来就不认帐,说昨夜的种种亲近只是一时脑热。毕竟这个人过河拆桥的前科太多。幸好没有。姜醒迷迷糊糊醒来,看到一张帅气的脸,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又松懈下来,不太熟练地拍拍他的手,含糊喃道:“律啊。”他还记得他们昨天晚上已经说好要做朋友了,裴律还获得了倾听他心事的资格。“……”裴律心中的后怕褪去,失笑,也学他,“醒啊。”姜醒耷拉着眼,有气无力:“早啊。”“……,该起来了。”姜醒闭着眼,一脸“嗯嗯嗯好好好”的表情,两腿一夹被子,又翻过身去睡了。“……”裴律发现,褪去那层故作冷漠的外衣,姜醒其实是个心思再简单不过的人,直白、坦荡、易懂,对愿意亲近的人尤其大胆,什么话都能说出口。比如,他会在裴律系领带的时候,举着牙刷直愣愣盯着他衬衣领口上性感的喉结和骨骼漂亮的手腕。裴律问:“怎么了”姜醒咬着满嘴薄荷味儿的泡沫,眼神坦荡表情认真地夸赞:“裴律,其实你挺帅的。”“……”裴律手腕一转,温莎结打错了,但语气仍沉稳,“谢谢。”姜醒摆摆手,意思是不用谢,毫无心理负担地踢踏着白色棉质拖鞋到洗浴间里漱口去了。裴律几乎是不太能立刻习惯这个崭新的姜醒。有点乖的,剥开那层防备的外衣冒着一种莽撞的傻气。这个人几乎没有什么要求,物欲也很低,就默默地跟在你身后,像阳光直直覆下的影子,灰蒙蒙的余温触手可及。每当他探究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时,姜醒澄澈干净的眼睛就会直直对上来,好像在问,请问有什么事吗。早餐是自助,姜醒拿着托盘跟在裴律身后,因为没戴眼镜总要弯下腰凑近了才能分辨食物。